今後悔也已晚了。楚瑜兩手無意識的向後伸去,這才憶起那軟枕還墊在後腰下哩,忙悄悄將其抽離出來,一面緋紅了臉窺探朱墨的神色,幸好他不曾注意——楚瑜就怕被他取笑,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她對著鏡子攏了攏揉亂的烏髮,隨口問道:“這次遠行,郎君打算帶哪些人去?”朱墨一眼不眨的盯著她瞧,弄得楚瑜有點不知所措,繼而就見他平淡的移開視線,“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楚瑜所有的伎倆在他面前都成了擺設,她發覺同此人玩弄心術無異於引火自焚,只得狼狽的道:“玲瓏也要跟去嗎?”那丫頭是紮根在暗處的一根細刺,雖不痛不癢,但總讓人難以忍受。楚瑜都不知自己為何總是跟一個丫頭過不去,好像拈酸吃醋都成了習慣似的。朱墨瞥她一眼,“她不來,你能照顧好我麼?”“為何不能?”楚瑜直起脖子反問。這一招激將法真是百試百靈,朱墨掰開她白嫩掌心,輕輕拍擊上去,含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於是在清點隨行的奴僕人數時,楚瑜便有意忽略了這位嬌憨美貌的俏丫鬟。玲瓏怯怯的託人過來詢問,楚瑜只以她身子仍未好全,尚需靜養為由,命她留在家中。盼春一邊為她挽發,一邊真切勸道:“小姐您何不趁早打發那丫頭出去?留著她終究是個禍害。”楚瑜隨手取了一枚白玉蝴蝶壓鬢,面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氣。她淡淡說道:“一個丫頭,有什麼好多慮的。”再精明的下人也威脅不了主母的位置,何況朱墨對待玲瓏一如其他隨從般,並無特殊和優待——至少表面看起來如此。不過楚瑜對於兩人是舊識這一點依舊耿耿於心,彷彿憑空多出幾十年的交情,便可凌駕於她之上。她抽空向朱墨問起,“你和她認識有多久了?”自從兩人魚水和諧以來,楚瑜腹內自覺有了底氣,許多話不似先前那般避諱。她憑藉直覺,覺得朱墨的生活裡似乎有許多秘密,即便只是撕開一點口子,也需小心翼翼的。朱墨斜倚在枕上,把玩她一綹漆黑的髮辮,彷彿那是什麼精緻的小玩意兒。他面上不為所動,“誰呀?”倒會裝傻呢。楚瑜回頭看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還能有誰,當然是你最捨不得的那一個。”朱墨忍不住發笑,“我捨不得誰了?”他歪著頭想了想,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氣,“你是說玲瓏啊。”明人不說暗話,果然露出本相來了。楚瑜細巧的眉眼籠罩上一層寒霜,氣哼哼的道:“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她,嘴裡答應得痛快,結果一試就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