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大驚,這才想起朱墨經過長途跋涉將將歸來,況且川渝那一帶蛇蟲鼠蟻眾多,保不齊就有幾隻精明的蝨子鑽進盔甲裡去了,她怎麼能忽視這點?楚瑜素來有些微小的潔癖,聞言立刻如臨大敵,忙倒退三步,警惕而又戒備的看著他。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楚瑜真覺得後背發癢起來了。朱墨無奈的道:“哄你的,進京之前,咱們就到城外山上找了一處含硫磺的泉池,在熱水裡把身子泡乾淨了,哪有蟲子敢跟進來?”畢竟皇帝老兒也怕蝨子近身呢。他說是這麼說,楚瑜並不十分相信,唯恐有那麼一兩條漏網之魚,遂催逼著朱墨往淨室去,親自取來澡豆和沐發的香膏,要為他上上下下搓洗一遍。朱墨難得見她這樣殷勤主動,雖是出於別的緣故,還是感到十分欣慰。見楚瑜一雙嫩手在他肩膀上捏來捏去,朱墨忍不住色心陡起,在她滑如凝脂的手背上抹了一把。楚瑜彷彿被蛇蟄了一下,氣得揪起他背上的峰肉,朱墨不由痛得嗷嗷直叫,楚瑜猶自不放,“再敢使壞,把皮不掀了你的!”她這才寬宏大量的鬆手。可憐朱墨背上掐紅了一大片,真跟褪去了一層皮似的。他別過頭,以一副纏綿哀怨的表情看著楚瑜,跟棄婦似的。只可惜面前的女子鐵石心腸,任憑他如何惺惺作態,始終不為所動。朱墨見狀無法,只得輕咳了咳,訴說起自己遠征剿匪的功績來。他本來口齒極好,何況這些事又是真實發生的,經過語言的渲染,更加娓娓動聽,使人如同身臨其境。楚瑜聽得微微出神,原本已快被他感動了,及至聽到朱墨訴說自己如同天神一般出其不意降臨山谷,那些匪賊皆被其威武所懾,竟一個個俯首帖耳不敢動作,這才不屑起來,撇了撇嘴道:“你以為你會妖術啊,這是人乾的事嗎?”“傳奇嘛,總是少不了誇張的。”朱墨乾笑道,又問起她來,“你在家中這些時日,可是平平安安的?”不提還好,一提楚瑜就想起那樁冤假錯案來。她氣吁吁的將溼帕子向桶裡一扔,斜了朱墨一眼道:“當然不是,你一走,就有人上門來認爹了。”朱墨嚇得兩眼瞪圓,他還這樣年輕,幾時跑出個莫須有的兒子來?楚瑜見他坐在桶中一動不動,似乎是被嚇傻了,這才莞爾道:“你想要兒子麼?可惜那孩子還在別人肚子裡呢。”因將林夫人領著玲瓏上門的始末原原本本道來,當然,她是如何還擊的,楚瑜也一一說與他聽。朱墨聽說那孩子是林尚書的骨肉,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責備的睨向楚瑜,“以後遇到這種事,記得緩點兒說,講清楚,別一來就把人嚇出病來。”“你還怕呢?我看你若真有了兒子,只怕高興還來不及。”楚瑜揎起袖子,將兩隻嫩藕似的玉臂伸展著搭在桶沿上。朱墨哪敢看她的膀子,情知此時多說一句便是錯,少不得打起精神應對,“你這便是無理取鬧了,我就算真想要孩子,那也得是咱們的孩子……”言畢,就見楚瑜如怨似訴的看著他。朱墨一激靈想起,若非自己先前請大夫要那勞什子避子湯藥,他二人恐怕早就兒女繞膝了,難怪楚瑜時刻耿耿於心。明知自己踩著了雷點,朱墨只得另轉換一副話題,反過來埋怨道:“你也是,怎麼她說什麼便信了,今日是玲瓏,明日是長安街的柳姬,月姬,你是不是也都一樣要將她們請進門來?”只有佔據道德上的制高點,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無奈楚瑜並未直截了當回答他的問題,目光似是而非,不知是預設還是不知如何措辭。朱墨沒想到自己的人品會遭到質疑,當下大為不忿,赤-裸著身子義正詞嚴的道:“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楚瑜白了他一眼,意思分明在說:你就是啊。這可真是有冤沒處訴,朱墨緊握住楚瑜雙手,牢牢包在自己掌心裡,以一副淒涼的面容道:“阿瑜,你信我,我對你絕無二心,甚至可以發誓,若我朱墨此生做過一件背叛於你之事,管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誓言的力量是強大的,楚瑜縱使對朱墨的為人尚未了解透徹,但朱墨已經發誓,她要是再追究就有些無理取鬧了。於是楚瑜收起嚴肅的表象,重新為他揩抹起身上來,忽又漫不經心的問道:“誰是柳姬和月姬呀?”朱墨臉上僵了僵,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就不該急於撇清自己,真是忙則生亂。雖則那兩人只是鍾墾的相好,但畢竟自己也是見過的,解釋起來頗費力氣。既然越說越錯,朱墨索性不說了,聰明的將話題調了個頭,“你這樣對付林夫人,就不怕她恨上你嗎?”“誰讓她先來招惹我的?我只不過以牙還牙而已。”楚瑜自認從來不是心胸廣大之人,何況她也不懼怕林夫人的報復,兩人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況且這時候林夫人哪還有心思管她,恐怕正為玲瓏那蹄子忙得焦頭爛額呢!不過朱墨此語倒是提醒了她,林夫人一個繼室雖然無須懼怕,就不知林尚書那頭……楚瑜面上有些不安,訕訕道:“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