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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講經的人都說,不論道法還是佛法,俱是持盈道長領悟得更精深、宣講得更玄妙。有好事著非要他們二人鬥法比試。行寂拒絕了,持盈自然也不肯——各人有各人的領悟,彼此切磋互相精進是理所應當,“比試”卻有違修行之本意。然而佛家盂蘭盆會、道家中元節本在一天,兩人不可避免要同日宣講。這年端午節,持盈講經佈道,行寂和尚衣褐色海青,以皂紗竹笠遮面,立於槐樹下聽。聽到一半,不問而走。回去後便病了一場。中元節近,木蘭觀牆上便常被人潑墨,又有人向院中丟破鞋。流言蜚語悄然傳開。可那時持盈無閒暇去管——鞏縣有瘟疫,正是她家中古方所記之病症。她奔走籌集藥材,免費為百姓看診、施藥,又頻繁求見縣中長官,想提醒他們早日防治疫情。而後在中元節前一日夜裡,行寂和尚買通了道婆,深夜闖入了她的精舍。他像是走火入魔了。兇惡瘋狂的說了許多話,便持刀逼迫。持盈後退,想尋隙逃走,卻發現門窗俱被自外反鎖了。她想呼救,卻已晚了。行寂和尚撲上去壓住了她,刀尖比在她脖子上,告訴她敢出聲就殺了她。那個時候持盈想了很多,諸如她尚未將藥方傳給可靠之人,萬一她死了,疫情豈不要加倍蔓延?諸如死者長已矣,她尚未達成誓願豈能就這麼死了?哪怕苟且偷生,只要活著她便能做許多好事,此所謂忍小痛而全大節。諸如……諸如她憑什麼要為這種小事被這種瘋子所害?!但後來她想,她其實只是害怕了。於是想了許多理由來勸說自己屈服,苟全性命。……是的,意識到自己只有橫死和屈服兩個選擇之後,她選擇了屈服。那個夜晚不堪細想。她被人豬一樣粗蠢的玷|辱,不明白上蒼給她此番磨難究竟有何用意。她所精讀、所領悟諸般天道,無一字同當夜之事有關。她只感到空洞、茫然,也許還有世俗所謂之悲憤羞恥,她全身都為這情緒而發抖,卻又不知有什麼可發抖的。旁人都認為她慈悲且智慧,可她所謂智慧,甚至不足以令她體悟到強|暴究竟傷害了她什麼,自然也就開解不了這個被強|暴的女人。時間依舊在推移。天明之後,便是中元法會。很久之後持盈依舊想不通,為何她當日還能平靜的沐浴、齋戒,前去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