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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說,柳世番卻也回味過來了。雲嵐的年紀,剛好比東宮皇長孫李沅小三歲,鄭氏一直希望雲嵐被選做皇長孫的元妃。雲嵐倒是有“福相”,奈何又有薛王金口蓋定,十七歲之前出嫁要剋夫,會二婚。可待雲嵐十七歲,皇長孫都二十了,不必說王妃,怕連重皇孫都生出好幾個了。偏偏雲秀就無此顧慮……還有鄭國夫人這麼個好姨母。以鄭氏那旁逸斜出的思緒,怕是已腦補成雲秀截胡,搶了她替雲嵐挑中的好夫婿了吧。柳世番:……雖覺著匪夷所思,可為了寬慰孕婦,柳世番還是說道,“早些為她定親也成。裴家頗有幾個不錯的小輩兒,我正想招一個來做女婿。”鄭氏可不就是恨這件事嗎?聞言便一喜——她真是糊塗,竟沒想到還有這麼簡單的解決法子。可隨即便又猶豫起來——一旦雲秀出嫁,韓家留給她那一大筆嫁妝,可就都跟著去了。以柳世番清廉為官之道,待到雲嵐雲晴雲初三個丫頭出嫁,定然再拿不出能匹敵的嫁妝來——雖說若雲嵐能嫁去東宮,一切便迎刃而解,可想到其間自己的種種不順,雲秀的種種如意,鄭氏便又如在火獄,坐臥不安起來。“也沒那麼急……”到底還是糾結、煩悶的開口阻攔了,“我哪有這麼小氣。”她這番心思便是柳世番所想不到的了——他為國家理財而被人諷做“計吏”,可本質上卻是個再正派不過的讀書人。懷的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情操。大到國家,他能分毫不爽。可小到自家,他卻真能視錢財如糞土。兀自訝異了片刻,便笑起來,“也好。”作者有話要說:我接著去寫下一更,如果能寫夠3000,就今天更。如果不能,就明天更6000。 未妨惆悵(三)旋流平息了,這庭院裡狼藉一片,再尋不見雲秀的身影。令狐十七知她是逃走了,忙拈一枚花印要去追,那花印卻片片碎在指尖。這不是平日裡他被拒絕進入的模樣,倒彷彿是那空間無以為繼,即將坍崩了——那府邸本是雲秀的心相。府邸竟都維持不住,可知雲秀此刻內心也行將崩壞了。令狐十七心急如焚,一遍遍的構建花印……終於那花印潰散再不能成形。令狐十七匆匆起身——柳家太夫人已不在了,長安柳宅雖是雲秀自幼生活之處,怕也已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這世上除了奉安觀外,再無她的容身之處。她定然還會回到奉安觀裡。這時他聽到了□□聲,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被雲秀虐殺的兩個人如宰了一半的肥豬一般被丟棄在一旁,皮囊兜不住血肉,溢了滿地。血腥不忍卒睹。沒被懲處的歌妓和僮僕被嚇得昏厥過去,此刻正幽幽轉醒——那□□聲便是他們發出的。令狐十七隻停頓了一彈指,便轉身離去了。——這庭院中四個人,並不值得他分神理會。可他回到奉安觀街前,便知雲秀不在。——雲秀離開時模樣宛若復仇的惡鬼,她心魔已生,靈氣衝撞四散。若她在,他能感受得到。可是不在奉安觀中,她會去哪裡?片刻後,令狐十七終於想到了。除了奉安觀、除了他身邊,雲秀其實還是有旁的去處。——那個她總是掛在口邊的十四郎。他呆愣愣的在街上站了一會兒,便安靜的回到自家院子裡。他當然知道十四郎是誰,畢竟幼時曾一道讀過書。相處的時日雖不長,可兩人都敏銳聰明,在一眾不識好歹的紈絝勳貴宗室之中,都是難得一見的異類。縱使沒刻意去攀什麼交情,甚至都很明白在本性上對方同自己不是一類人,定然玩不到一塊兒去,也依舊會對對方印象深刻。令狐十七怔怔的想,在被心魔折磨的最痛苦的時刻,雲秀拋開他去找李怡,其實做得很對。若是他,必定能切中肯綮的幫她解除執念和困惑,將她拉回來吧。他茫然的枯坐在庭院中,不知過了多久,才稍稍意識到已天色向晚了。雲秀還沒回來——恐怕一時半刻回不來吧,她需要時間去平復。院門沒關,令狐十七抬眼便見有人在奉安觀外鬼鬼祟祟的遊蕩。他想到自己曾答應雲秀的事,於是出門去驅趕。卻大都是近鄰——奉安觀中發生的慘劇已傳開了,箇中細節卻鮮少有人知曉。不少人回家時路過此地,忍不住就駐足想窺探一二。令狐十七上前驅趕時,大多數人忙心虛的離開。卻也有幾個嘴硬的反斥他多管閒事,甚至口出惡言要他別總將眼睛盯在女冠子門牆上。令狐十七這才想到,他忘記了變裝。他便又回屋去變化容貌。先是變作雲秀,想了想不大好,便又化作陌生女冠子的模樣——似乎還是不大好,復又化作個老婦人。他望著鏡中雞皮鶴髮的老嫗,遲鈍的意識到,這一次的變化術超乎尋常的順利。變化後的模樣,竟丁點兒也看不出他本來的跡象。他對鏡照了許久,變化術也依舊沒有破除。彷彿只在不經意間,他便已掌握了隨心所欲變化模樣的訣竅。將遊蕩在牆外的人悉數趕走後,令狐十七又在附近巡視了一便。夜色沉涼,明月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