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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依舊沒回來。隔著牆可聽到裡頭女道長詢問誰見著柳娘子了,不多時,一行人便焦急的尋找起來。令狐十七於是便化作雲秀的模樣,推開了院門。館內小道士們見到“雲秀”,立刻便都沉寂下來。令狐十七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他認得阿淇,同她說過話,卻並沒有產生會因阿淇罹難和死去而難過到哭出來的深厚感情。對於阿淇的遭遇,他只感到疏離的同情。儘管他能理解雲秀失控的憤怒,可他不能感同身受。他茫然無措的站在哪裡——換一個時候,他也許能找出一個也許不真誠但很恰當的表情來,但此刻他整個人都神遊物外,他沒有餘力去矯飾。因為在潛意識裡他其實已意識到了,自己已失去了他在懵懂中所追求的一切,並且可能已再沒有挽回的機會了。他只是不像雲秀那樣,可以用憤怒和復仇來發洩自己的痛苦。可觀裡這些小姑娘們看著“她”,卻彷彿能對“她”感同身受般。紅腫的眼睛裡再度滾下淚水來,她們拉著“她”的手,輕輕催促著,“……先去陪陪的阿淇姐姐吧。”令狐十七遲鈍的意識到……去除那份憤怒,是否雲秀此刻的感受也同他一樣?是了,應當是同他近似的吧——因為不可彌補的過錯而使僅此唯一之人受難,並因此失去了她。這便是旁人的痛苦的滋味嗎?屋裡只道恆道長陪著阿淇娘守在屍身旁。屍身打理得很整潔,已更換好了斂衣,衣上無半點血漬。靜靜的安詳的躺在床上,完全看不出去生前曾遭受怎樣的痛苦。阿淇娘跪坐在一旁。木雕泥塑一般往火盆裡丟著紙錢。眼中灰寂無光,也沒有什麼眼淚。道恆道長起身時,她沒回應,同她說話,她也沒回應——身旁陪她的人換做了“雲秀”,她依舊沒什麼回應。紙錢丟完了,她便靜靜的坐在那兒。沒什麼聲音,死寂得跟不在似的。令狐十七忽就有些透不過氣來,莫名的他便想——若是當時他在就好了。若當時他在,這姑娘此刻應當依舊噙著笑在屋簷下陪雲秀喝茶閒聊,她阿孃端著笸籮從旁路過,於是隨手抓一把新曬的蘿蔔乾給她們下茶。隨著這念頭,世界驟然間便清晰鮮明起來。女孩兒合住的房間裡特有的熨帖馨香,雜著隱而未散是血味兒,紙錢幹嗆的煙火味兒……許多人留下的哭聲、笑聲、私語聲、閒話聲、讀書聲……她們臉頰上的紅潤,梳齒間的光影,眼眸中的流光溢彩……浸透了土壤的血色,散而失焦的雙瞳,失控前回眸時眼中滾落的淚水,猙獰如魔的殺戮相……憤怒、痛苦、悔恨、逃離……無數的真實在一瞬間湧入進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