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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幾道光線裡,翻滾著數不盡的灰塵顆粒,像是被熱浪煎熬,蒸騰翻滾。裡面有自己的影子,很清晰的影子,眼神呆滯,沒有表情。她絕望地看著自己——那個變型的身影,很恐怖,讓她的呼吸窒息。依蘭開始急躁,恐慌。轉過頭去,想避開。可是,梳妝檯的鏡子,裹著滿身紗布的影子又一次侵犯了她,騷擾她,糾纏著她。殘酷地,猙獰地,猖獗地戲弄著她。她憤怒,要打碎那面鏡子,用盡全力地伸手甩擊。無奈,疲憊而虛弱的身體,讓她和輪椅一同倒在地上。淚水順著蒼白哀傷的臉龐,一顆顆地破碎在地毯上。聽到聲響,林子軒急忙從廚房跑進來。自從出了車禍以後,他不敢離開依蘭半步,始終守護在她的病床前。昏迷中的依蘭,臉色蒼白,平靜得刺痛他的神經,繃帶包裹的腦神經。他怕她醒不過來,自己失去一切,活著也沒什麼意義。又怕她醒過來,要面對這冰冷的事實,那孱弱的身體怎麼能承受得住!在林子軒的絕望和祈望中,依蘭甦醒了。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含著熱淚,用顫抖的小手撫摸他頭部的繃帶。他落下眼淚,隱瞞著她的傷情,也許是欺騙自己。一刻也不捨得他離開,握住手不放,也許很痛,也許是麻醉了,整個意識的麻醉。就這樣,他們握住彼此的手,在醫院度過了孤獨的,夢魘的,絕望的幾個月。扔下手裡的東西,手臂環繞著她的腰。沒有把她放到輪椅上,而是直接抱在懷裡。嘴唇舔著她的耳蝸。“我愛你,不論發生了什麼,還是以後會發生什麼。”他的話聲音不大,卻很重,透著執著和堅定。“是,相信你愛過我。可,我不想你為我承諾什麼。你是自由人,我們並沒有結婚。”依蘭冷冷地說。“結婚!是的,結婚。婚期年初我們就約定好了,不會改變的,也不允許改變。我不會承諾什麼,也不想承諾。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林子軒心疼地吻著她。“我不相信什麼承諾,更何況是現在。”“所以,我不承諾,只做。”依蘭再不說話,沉默。看著他,看著每一件熟悉的東西。她有一種恐怖的預感,看這些東西的時日將越來越少。她的耳朵常常會聽到一陣笛子的聲響,是幻覺吧,從前小時候的幻覺。每當痛苦時,她都喜歡幻想,幻想自己是童話裡的一個人,不見得是主人公,一個陪襯也好,簡陋的附庸也好。告訴自己,這是個夢,生活之外的夢,真實之外的幻覺。她喜歡用虛幻的夢境安慰自己,片刻的安慰會撫平凌亂的心緒,不太在意不公平的待遇。笛聲的旋律忽上忽下,忽強忽弱,忽悲忽喜。在黑暗裡,沒有一絲絲光亮。她想讓林子軒睡覺,自己偷偷喝幾杯白酒,很濃烈的那種,然後一醉不醒。她的想法失敗了,林子軒拒絕了,任憑她怎麼哄他罵他。依蘭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只要自己不睡覺,他也會和自己一樣,一宿不睡,兩宿,三宿……林子軒腦部的傷也不輕,剛剛痊癒。扶著她躺在床上,拉開了窗簾,他知道,這個時候彼此都不會入睡。看著天空,如果有星星,會更好一些,可以仰望星空,回憶,臆想,未來會比現在更殘酷嗎?盼望的那場婚禮,在一處樹林裡如期進行。沒有華麗的盛宴,簡單溫馨。就他們兩個人,空曠得像是有鐘聲在耳邊縈繞。“請問依蘭小姐,無論將來富貴或貧賤、疾病或健康,你都願意永遠不離不棄地陪在對方身邊嗎?”李子軒莊重地問她。這是一場靈魂的拷問,像一場漫天大火,炙烤著每一個人的人性。恍惚中,依蘭猶豫了,茫然了。她的沉默,讓他不知所措。“是的,她願意,不管現在還是將來。”耳旁清晰地響起他的聲音,他代替她回答了那句話。仰起已經滿臉淚水的笑臉,依蘭點點頭。他的那句願意,她願意,我也願意,輕輕地解開了她封閉的心結,給了她無限的憧憬。林子軒俯身捧著依蘭帶著淚水的笑臉,溫柔地吻幹了她的淚水,又輕輕地吻了吻她顫抖的唇。小樹林裡出奇得安靜。依偎在林子軒懷裡,她暫時忘記了痛苦,沉溺在幸福中。樹林上空神秘的星輝,讓她沉醉在眼前肅穆的環境裡。依蘭憧憬著,在一片桃園,有一葉扁舟,兩個人……從此,在小區裡有一道美麗的風景。斜陽晚霞,掠過兩個人的背影。風帶起的長髮,和著隨風而起的白色衣襟。交織在一處。女人緊靠在男人身邊,男人的手摟抱在女人的肩膀上。不時的俯身耳鬢廝磨、竊竊私語。遠處,有一片翠柏,是兩人親手栽種的。茁壯而堅挺,茂密而蒼翠。三十四男人躺在床上,光著身體。一個漂亮的女人走過來,端著兩杯咖啡,帶著熱氣。粉白色的睡衣內,誘人模糊的若隱若現。她吹了吹,遞過去。男人沒有接:“這時候喝什麼咖啡,沒有情趣,拿兩瓶白酒。”說完,拉了一個被角蓋在身上。女人出去了,一會工夫,她拿來兩個杯子,一瓶紅酒,一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