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六個“梁”,現在少了一個。金屬人忽然有些悲傷,直到實驗員開了大門,招呼他們去能流艙睡覺,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所有金屬人都進了能流艙,梁簫才快步離開。到家時已經是晚八點了。梁二在她的車駛進停車塔的時候就知道他回來了。退燒藥的威力極大,半個小時就見了效,但他其實並不想好的太快。ai忠實地記錄著他的體溫,漸漸它發現,梁二體溫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天吶,你的體溫只有345度,是不是藥吃多了?”“不……我現在正常。這是我的正常體溫。”“那你還真是特別。”ai感嘆道。“你叫什麼?”“梁簫沒給我起名字。叫我ai就可以。”梁二知道ai不是一個人,但很多時候他都忘了這一點。他跟它談論天氣,談論歌曲,談論起他見到的那首詩,更多的還是談論梁簫。但ai對於梁簫的瞭解也僅限於三年九個月之前,而這瞭解也是非常有限的——梁簫不喜歡跟它說話。她喜歡的音樂,她跳過的舞,她的工作,僅此而已。當然,還有她的舞伴。梁二不敢告訴ai,他其實見過他們跳舞的樣子,每到那時候,都是他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時候,好像有無數看不見的針頭正在抽走他全部的血,讓他由內而外地難受。“待會兒梁簫應該會跳舞,你可以親自看看。”ai說道,話音剛落,門就開了。“梁大回來了!”ai歡快地叫道,好像知道梁簫不喜歡“梁大”這個稱呼,所以它每次都會當著梁簫的面故意念出來。梁簫把包放下,開啟冰箱看了一眼:“你中午吃了什麼?”ai替梁二回答道:“什麼都沒吃,曬了一天太陽。”“病好了?”“好了,全好了!”ai的聲音隨著梁簫的腳步,從冰箱到了客廳,再到了陽臺。梁簫把一袋速食麵遞到梁二手裡:“今天先吃這個吧,沒有別的了。”梁二雙手接了過來,乖乖坐在床邊吃了起來。“你沒進過屋?”梁二搖頭。他聞著包裝袋裡的味道,那是他見過很多次,聞過很多次,卻從來沒嘗過的東西。金屬人不需要食物,他們的胃和舌頭不需要被滿足。他輕輕掰了一小塊下來,塞到嘴裡,鹹的、甜的、酸的、辣的,全都有。按說以金屬人的神經,不該這麼敏感才是,可就在入口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味道在他的口腔翻騰、一瞬間直衝大腦。原來這就是食物的感覺。“咳咳咳咳……”他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