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梁簫心想,還真是沒怎麼吃過好東西。於是給他倒了一杯水,去屋裡換衣服了。等她出來的時候,梁二已經把一整包都吃完了,連渣都不剩,包裝紙也規規整整地疊了起來。她換上了純黑的裙子,踩著五厘米高的舞鞋,開啟了開關。霎時間,燈光亮起來,所有的玻璃全都變為鏡子,從四面八方映出了無數個梁簫。ai把牆上的螢幕熄掉,聲音幽幽地從音響中傳來:“我看了一下你在這三年九個月五天零四個小時內播放的音樂,跟以前的相似度很高,看來你和你的舞伴都沒怎麼變。”梁簫沒有答話,隨著旋律簡單地走了起來,一首歌放完的時候,她剛好熱身結束。梁二就靜靜地坐在床邊,雙手搭在膝蓋上,他的眼神充滿了虔誠和平靜的喜悅。這是她跳的舞,他想,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的舞。熱身結束,梁簫靜靜地站在原地,如木頭人似的站了半晌,她開口說道:“secreto。”漫長的前奏響起來。梁簫輕輕地笑了起來,衝梁二伸出手:“一起來吧。”梁二盯著那隻手出神,他知道她的意思,他清楚地理解每一個字,他清楚地知道這隻手代表的意義。他低下了頭:“我……我不會。”梁簫一把拽起了他:“我教你。”她右手緊緊握住他左手,另一隻手牽著他的右手到了她肩胛骨的位置。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兩人的頭緊緊地湊在一起,她的額頭就貼在他的嘴邊,彷彿稍稍前進一厘米就能吻到。兩人的上半身緊緊貼在一起,梁二的呼吸噴在她的額頭上,吹出了一小股熱氣。他突然變得窘迫起來,他不敢呼吸,不敢動,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連心跳也不敢跳。梁簫大聲地笑起來,輕輕拉著他往後退。“跟著我。”他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僵住了,他需要花更多的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外洩的能量,能量在他周身流動,他的體溫開始上升,手心和後背開始出汗。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想不了,只能跟著她一起前進、後退、停頓、旋轉。到最後,這場舞蹈變成了兩人的貼身搖晃。梁簫近乎靠在他的肩上,一遍又一遍的迴圈播放之後,她突然抬頭看著他:“你為什麼要留下來?留在我這?”他沒說話,只低頭看著她,眼神裡有她沒見過的堅定和野心。“你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為什麼?”梁簫想了想,笑著答道:“因為你很像一個人,我對不起他,所以我留下你,讓我的心裡好受一點。”梁二咀嚼著她話裡的每一個字,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為什麼……對不起他?”“我殺了他。”說完,她又重複了一遍:“我殺了他。”他看見她的臉揚著,她在掩飾日日夜夜折磨她的悲傷和陷入死迴圈的哲學問題。他用力回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不怪你。”我不怪你。我懂,我都懂。沒有生而為人,是我的不幸。你給了我生命,讓一個單純的細胞變成一個會呼吸、會思考、會逃跑、會撒謊、會渴望、會嫉妒的我。我的一切經由你的手而產生,我的肩膀上寫著你給我的名字,一切都像早就安排好的,從誕生到消亡。我知道,我是你的。“不怪你。”他捏著她的手,聽見她努力壓抑住的哭聲。我永遠不會怪你。 討好她吧短短半天時間,梁二的病就好了。關於他的去處和歸宿問題,兩人都沒有想好,所以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及。梁二想留下來,但他知道,單憑他現在這樣是做不到的。他沒錢,沒本事,還要費盡心機地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長此以往,他一定會被發現,說不定還會被送回隔離區。他不知道梁簫這次會怎樣選擇,如果她真的決定把他送回去,他也沒辦法拒絕。只是私心裡,他仍然想爭取更多,更多地跟她在一起,更多地學習人類社會的規則。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名正言順地站在她的身邊。是的,名正言順。根植在他每一個細胞中的人類基因,以及一個月奔波流浪的生活,讓他異常迅速地認識到這個社會的重重規則。在“金屬人”的身份束縛之外,他還需要更多的條件,才能達成他心中日漸增長的慾望。他需要足夠的社會地位、足夠的金錢、乃至於足夠的容貌,才能達到與她相配的地步。而目前,他一廂情願地把自己當成梁簫永遠的附屬品,但梁簫只把他當成一個有些不同的流浪漢而已。他一切生殺予奪的權力都掌控在她的手裡。所以,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竭盡全力地討好她。一直以來,金屬人都被認為是智力低下、等同於貓貓狗狗之流的生物,這也減輕了人類利用他們、殺死他們時候的心理障礙——畢竟物種不同,這是高等的生物對於低等生物有本能的碾壓。這麼多年,沒有人注意過、觀察過金屬人的變異和進化問題,就像你吃了一頭豬,不管這頭豬是白的黑的、胖的瘦的、智商高的智商低的,它僅僅是一頭能提供豬肉的豬而已。但梁二是個意外。此時此刻,他正在廚房裡學習怎麼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