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還想有幾分建樹,就必須從兩方勢力中挑選一個。他選擇了太子。呂嗣榮把呂嗣行安排到大殿的正中央,然後圍著他轉,慢慢走,口中唸唸有詞。“白日曜青春,時雨靜飛塵。”“寒冰闢炎景,涼風飄我身。”“清醴盈金觴,餚饌縱橫陳。”“齊人進奇樂,歌者出西秦。”“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在唸到最後一句時,呂嗣榮繞著太子走完一週,正好回到了太子的面前,一對眼晴含笑著看他。“《侍太子坐》?”呂嗣行回望呂嗣榮問道。他語氣有些激動。他本來還帶著疑惑,在聽完 猜心笑語中五千兩黃金的貪汙案最終是太子用手段平息的,太子命令戶部張尚書推了一個太子派的小官員出來做替死鬼頂罪。此官員被抄家、滿門抄斬,絲毫不留餘地。處斬的那天,刑場圍滿了百姓,大家朝著犯人扔爛菜葉臭泥巴嘴裡稱頌著遙王殿下,場面熱熱鬧鬧,但事實上,真相哪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太平美滿?不知就裡的百姓,並不知道幕後的真相。官場上多得是不為人知的規矩。買官賣官,是因為上面的人在用這個做交易。貪汙金錢,是因為上面的人有所需要。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話是在特定的情況下說的,皇朝最頂尖的人們忙著爭權奪勢,一隻大象哪裡傷懷得過來自己腳下碾死的螻蟻?鬥宸宮的書房裡,太子正聽著下面人稟報,他的臉上一貫是溫和的表情,光明磊落,麻木不仁。“揪出來的這個官員中飽私囊過不少,反正他之前貪下的不止五千兩黃金,也不算冤枉了他。”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人在乎這位貪官強搶了多少位民女入府,也沒有人在乎她們是多麼屈辱地活著,又是多麼冤枉地死去。總之,不過是一場大雨,一場殺戮。“太子殿下是真正的仁德之君,肯這樣幫著遙王殿下。”伶俐的下人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以便調整自己往後待各位貴人的態度。“本太子對呂嗣榮只是利用,只當呂嗣榮是工具,才沒有真感情呢。”呂嗣行手一揚就將這幾日把玩的十分稱心的一隻血石印章往地上砸了個粉碎。“太子殿下聖明。”下人連忙蹲下來收拾現場。儇王府也關注著這件事情。衛香生與呂嗣昭臨窗對弈,都是有脾氣的人,棋風也都是相當霸氣。“心不靜,你輸了。”呂嗣昭道。“王爺,我只是想知道為何會這樣,明明已經打算好要看那遙王的笑話了,為什麼會突然間變成這樣?”衛香生對這個事件的發展很不滿意,怎麼到頭來叫那個無所事事的閒散王爺名利雙收了呢?呂嗣昭看著滿臉憤恨的麗人,唇角得笑更是妖冶了一些,可雖是笑著,卻叫人一點兒也察覺不出他的高興。“遙王已經投靠了太子。”“啊?”“人家對他投誠,他怎麼也要給一份見面禮吧。”棋局重開,呂嗣行捏著一顆棋子眼神深重,似乎當下的局勢還不如一盤初開的棋局讓他煩躁。“啊?王爺如何得知?”衛香生不由得擔心,當今陛下總共就這三個兒子,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太子本就佔據了儲君正位,如今再加上遙王支援,呂嗣昭問鼎天下的機率豈不是又弱了幾分?“錢,本王拿了,都拿去充作軍費保衛這大涼的江山。這些無能鼠輩,一問他們要錢那張尚書就訴苦水,出了事又追究責任,本王不貪那外人都要打到家門口來了。我的軍費不夠,只能靠貪汙取得,要不然就是派軍隊出征時一路搜刮民間。因為朝廷正規發下來的軍餉不夠。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當年的驤王就這麼幹過,不過最後這成了入罪他的靈由之一,真是諷刺。將軍為國家打仗,落得如此收場。”世上的許多事情不能說誰對誰錯,只能看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史書通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者便是正義的一方,敗者便是邪惡的一方。“不會只是太子向遙王示好?”“那五千兩黃金是本王拿的,戶部尚書是太子的人,他不會不將實情稟報,前日朝上,沒有人追究那個官員的背景。太子沒有來找本王的麻煩,顯然是有別的目的,這件事兒裡佔光了好處的是誰?遙王。如果太子只是示好,以他一貫的做法,他一定會盡力將貪汙的責任推在我身上,而不會將我和他的角色隱去。只有他已經成功拉攏了遙王,才會突出遙王,讓遙王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