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明白了,父皇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人心’之間也。”呂嗣榮突然覺得眉目清明,先前一心想著要幹出一番大事業證明自己,卻忽略了事情的本身就是一個局。“我覺得皇上根本就不是完全信任你,或者說這件事情根本沒有抱著要你去解決的想法,聖旨不發,也沒給你派兵,你自己勢力單薄,怎麼看都不可能完成這樣一件難如登天的任務。”蕭季凌在一旁解釋說明。“五千兩黃金是一筆天大的錢,皇上雖正值盛年,但是挑的兩方勢力真正爭奪起來,也不利於江山的穩固。但估摸著他也是不想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做得太過分,用你去敲打敲打,他們往後就不敢太囂張了。”呂嗣榮靠在椅子上,大拇指揩著下巴,心裡因為他的一席話慢慢清亮起來,遂覺得自己真是撿到寶了。不但擁有了像三花團這樣一個強盛的關係網,還擁有了蕭季凌這樣一個條理清晰的軍師。他身在局中,常常被迷霧籠罩,而他站在一旁正好看得清楚。“父皇正值盛年,雖然立了太子,卻也不會喜歡見到有人覬覦皇位。本王不論選的是哪一方,都不是最好的答案。此舉根本不是在考驗我的能力,不論選擇的是哪一方,都會失了我的初心。”呂嗣榮想明白了,脊背就有些發涼,他差點就行差踏錯了。“季凌,你真聰明,真謝謝你幫我分析,可若是不做選擇,又當如何呢?”蕭季凌沉吟一會兒答道:“君心難測,可是王爺本身就並無壞心,不如把自己的難處攤開。君心難測,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五一十秉告皇上。”呂嗣榮深以為是。 獻蓮呂嗣榮從未親自造訪鬥宸宮,特別是在太子對他流露出招攬之意後。呂嗣行已經做好了打一場攻堅戰的準備,卻被李貴披上來的大紅斗篷搞得猝不及防。“這、這是怎麼個……意思?”呂嗣行縮著脖子說話,禁不住倒吸了口氣。他這個二弟,今天很是不同,應該說是不正常。他紅光滿面,步伐輕快,眉梢眼角都是春意。難不成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幾日前,父皇委派遙王差事,他就在想怎樣能讓張尚書幫幫呂嗣榮,讓他記住自己的好。可還沒等行動,這件事又偃旗息鼓了,一向聰明的太子也被整懵了,尤其是這件大紅斗篷被披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遙王,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啊?”從主殿拐角捧著茶轉出來的太子妃也被驚了一下,隨即就扯著嘴角笑開了。她家夫君一貫穩重老成,在他剛及冠那年她嫁過來時見到的就是了。今天這樣帶著些窘迫的神情真是讓人忍不住發笑。不過雖然不知道呂嗣榮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太子夫妻卻沒從他的行為裡看出惡意,不然此時便要叫金吾衛出來護駕了。“太子殿下請隨臣弟來。”呂嗣榮對他招招手,還吩咐李貴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廳堂正中央。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主動的遙王。他第一次見遙王這麼主動去做一件事,這令他很意外。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他主動,他被動。他臉上笑模笑樣的。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呂嗣榮的喜事就是找到了一直以來追尋的一個目標。從前這個目標是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可是隨著他年齡越大,見過的東西越多,就越想把日子過得有趣一些。逆來順受根本阻止不了一些苦難的來臨,可是那時候的他沒有目標,身邊的人對他說太子偽善,儇王暴戾,都不合適。這回,在進宮面見父皇之後他都想通了,自己的性子只適合做一個輔佐之臣,他的身後沒有像皇后或者嫿貴妃那樣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