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進京不能久留,來之前就會定好哪日抵達哪日折返,淮王也不例外。兩年前他進京那次逗留的時間有些長,加上距離現在相隔的時間也短,許多人對他頻頻回京感到不滿,明裡暗裡的想辦法縮短他這次可以在京城逗留的時間,最終給他定下的時間是讓他年前到,過完十五便離開。慶隆帝雖然寵愛他,卻也不好太厚此薄彼,為了他跟朝臣爭執,便同意了。但淮王覺得這時間不合適,才故意拖延,前幾日才抵達京城。雖然按照之前的旨意,他這兩日就該離京,但只要他願意,大可過半個月再說,畢竟他到的晚了,時間也可以相應的順延一些。可唐芙告訴他的多年前的那個真相,讓他這趟行程成了一個笑話,竟然不知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了。下人或許以為唐芙是被傅毅洺拘著才不能出來,但他知道,她許是自己不願出來。她知道他是為她而來的,她不想見他,所以故意躲在武安侯府,免得被他在街上“偶遇”。慶隆帝得知淮王要走,自是不同意,說他到的晚了,等月底再走不遲。淮王卻堅持,說規矩不可廢,雖然他到的晚,但也不好拖延離京的時間,授人以柄。慶隆帝起先仍不肯答應,後見淮王堅持,這才準了,又賜了許多奇珍異寶下去。淮王前後在京城待了數日便又離開了,走的悄無聲息。他帶著自己的人馬一路向陳郡而去,途中經過一處名為朝露山的地方,稍作停留。唐芙那位顧姓表姐名為顧蓉,早已經嫁了人,丈夫是個秀才,幾個月前因為一場意外墜下山崖死了,顧蓉也就因此成了寡婦。她年紀輕輕,豈肯就這麼在內宅裡守著丈夫的靈位度過餘生,死了男人沒多久就鬧著要回孃家改嫁,近來正讓自己的母親幫忙物色合適的人選。前些日子她娘找人算了一卦,說她雖然眼下狀況悽慘,但很快便能遇到貴人,從此必定大富大貴,一飛沖天。她娘花了大價錢才拜託這位高人幫著測算了“天機”,讓她們今日到朝露山來,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機緣。顧蓉不信鬼神,覺得她娘是被人騙了,但死馬當活馬醫,錢都花了,也不在乎多往這裡跑一趟,便一大早就趕了過來。兩人沿著山路亂轉,經過一條河邊的時候,顧母忽然發出一陣驚喜的呼聲,小跑兩步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一物。“這麼好的簪子,也不知是誰丟在這裡了?”說著就要藏到自己袖中,免得被人發現找過來向她討要。顧蓉卻覺得這簪子莫名有些眼熟,抓住了她母親的手,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哎呀快收起來!”顧母道。“丟了簪子的人肯定會回來找的,若是讓人看到了,小心管你要回去!”“娘,等等,”顧蓉沒有還給她,“您看這簪子……跟表妹那支像不像?”“表妹?哪個表妹?”“唐表妹啊,京城那個,特別小氣!當初我向她借這簪子,她死活不允,還是娘你開口,才幫我要來的。後來我把這簪子弄丟了,她還發了好一通脾氣,給我臉色看呢!”顧母仔細回憶一番,旋即恍然。“我想起來了!你別說,這簪子……跟她的還真像!”顧蓉點頭:“不過一支簪子而已,丟了也就丟了,誰想到她發那麼大的脾氣,竟然在未涼山上當著那麼多女眷的面發作起來!害我被人好一陣議論,那些小姐回去後都不跟我往來了……”雖然她因為程墨的事情被唐家厭棄了,但如果能跟京城的其它高門大戶攀上關係也是可以的。偏偏那回唐芙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了她的臉,她原本就門 淮王將簪子收了回去,怔怔地盯了半晌,不言不語。顧蓉原以為他會問自己什麼,哪知道他卻一聲不吭。她等不及,又怕錯過這個機會,便主動開口道:“王爺,這髮簪……原本是妾身的,不成想,機緣巧合竟被王爺撿了去。”淮王這才緩緩抬頭,道:“你說……這簪子是你的?”“是,”顧蓉點頭道,“這簪子是妾身年少時佩戴的,丟了有些年頭了,妾身也沒想到……竟會在王爺手裡。”她說話時有意覷著淮王的臉色,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惜淮王神色淡淡,並沒有露出驚喜或是感激的神情,而是問道:“可這簪子明明是本王多年前在京城附近撿到的,此地距離京城數百里,你又怎麼會把簪子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