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被拽進來後,整個人被困在宓時晏與門板之間。他不慌不忙地看向對方,神情冷漠,不生氣也不惱怒,甚至連掙扎都沒有。好像無論宓時晏做什麼,都無法激起年安一絲一毫的波動。兩人對視片刻,最後還是年安先開了口:“你幼稚不幼稚?”宓時晏抿著唇,眼中思緒混亂:“……我不回去了。”年安說:“什麼?”宓時晏說:“離婚證要本人一起去才能辦理,而國不能辦我們的離婚證。”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他不回去,不跟年安去民政局,他們兩就不會離婚。年安呆了呆,突然嗤地一聲笑出來:“宓時晏,你是三歲小孩嗎?”宓時晏眉頭緊緊擰成一團,年安靠在門板上,促狹地看著他,“剛剛結婚的時候,你天天往我臉上甩離婚協議書,見著一面就甩一次,我不同意,你就在外花天酒地搞緋聞,今天一個小情人明天一個小心肝,鬧的風風雨雨,天下人皆知我頭頂綠的冒光,就連你媽都不得不出來找我,給你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宓時晏呼吸急促了幾分,他張嘴試圖解釋,年安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你是不是想說,你跟那些人沒有關係,你和他們傳緋聞,只是為了逼我離婚?”“好,沒問題,現在我同意了,我們離婚吧——”年安說,“可是現在,你又不想離婚了,因為你喜歡上我了,所以你想把這些過往都一筆勾銷,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然後拿一個尺寸都不合適的戒指試圖勸說我原諒你,再開開心心的回國跟你過所謂的小日子——”屋內靜了片刻,年安挑起嘴角,冰冷地說:“你想的美。”宓時晏喉結上下滾動,眼睛都紅了,他咬了咬後槽牙,說:“那你呢,之前你跟羅維說,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不離婚也是因為你父親把本該屬於你的那份家產給了年函,如果離開宓家你就沒辦法在對方面前爭奪地位,所以你不離婚也是為了你自己,利用我家來為你爭奪利益。說白了,你只是在利用我罷了,不是嗎?”他把被年安丟碎在地的真心撿起來,嚼碎,嚼爛,化作利刃,一字一頓,一刀一刀地扎向他,也扎向自己。放眼望去,盡是鮮血淋漓。宓時晏說:“你突然說想和我離婚,是因為年氏到手了嗎?覺得我的利用價值到此為止了,對嗎?你的企劃你的選秀完美收官,你的真人秀也在順利進行,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所以你不需要我了,所以你不要我了。”說到最後,他語氣竟染上一份委屈。“……”年安望著宓時晏片刻,嘴角的笑意終於落了下去,不多時,又重新挑起:“你知道的還挺清楚的。”宓時晏身體顫了顫,本就佈滿紅血絲的雙目,此時更加紅了幾分。年安冷漠地說:“那就如你所說的,現在年氏到我手上了,我的目的達到,我也不想跟你再耗著了,我們去民政局把證辦了,從此一別兩寬,毫無瓜葛。你繼續和你的唐啊陸啊小寶貝們糾纏,繼續含著金湯勺做你的宓家二少爺,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會管你。”他頓了頓,仰著下巴,垂下眼睛,“我都這麼壞了,我都不要你了。”宓時晏看上去被他說得都要哭出來了,然而眼中的脆弱慢慢轉為憤怒,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他試圖從年安臉色找到半點開玩笑的意思,然而無論他怎麼找,年安就像一塊密不透風的城牆,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所及之處,只有冰冷。宓時晏近乎絕望:“你就沒有半點喜歡我……”年安卻是直接打斷道:“事到如今,這重要嗎?”宓時晏咬了咬後槽牙,突然轉身,從桌子的抽屜裡掏出一份檔案,年安接過一看,發現是離婚協議書。摸起來還有點熱度——好像是剛列印出來似得。年安看了片刻,抬起頭,只見宓時晏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情緒翻飛,幾乎不知道他此刻是在難過年安那句不重要,還是在惱怒年安說只是利用他。年安垂下眼睛,閃過一瞬的惆悵,最終突然彎起唇角,從口袋裡抽出筆,在下面飛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筆跡鋒銳又清晰。“我晚上回國,一週內你不和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法庭上見。” 門咔噠一聲被拉開, 年安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他沒看站在門口的宓母和唐恭, 只是在與蔡司寒擦肩而過的時候,淡淡地對他說了句回去。蔡司寒目光在宓時晏身上一掃而過,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封離婚協議書,以及最下面寫著的名字,終於收回視線, 什麼也沒說,轉身跟著年安下了樓梯。宓時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他望著門口的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步的離婚協議書,蹲下身,慢吞吞地把它撿起,指腹擦過年安的名字, 未乾的墨水被擦出殘影。他抬起手, 看著指腹處些許並不明顯的黑色印記,終於慢慢晃過了神。窗戶沒關,今天的天不算晴朗,沒有太陽, 風肆意地灌入房間,捲起窗簾,吹起髮梢與屋內的一切, 更是將手裡的薄紙吹得上下飄動。宓母終是不忍, 上前, 看著自己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