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1頁

傅承林沒心思聽這些。儘量隨緣,他想。他本以為家庭能綁縛姜錦年,使她隨遇而安,看樣子這條路是行不通。雖然他其實挺期待這樣一幕:姜錦年教他們的兒子或女兒寫字、下棋、彈鋼琴。她的以上三點技能水平都很強。姜錦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始終握住她的手,從沒放開。哪怕穿越人潮,稍微擁擠,亦或者漫步長街,空閒寂寥,他都攥緊了她的五指,溫暖至掌心薄汗。他們還走進一家餐廳吃晚飯。餐廳主推粵式美食,姜錦年點了一碗粥。她沒坐在傅承林的對面,她坐到了他的旁邊。哪怕端碗、放勺子等簡單動作,也會讓他們不經意觸碰對方,營造剋制而曖昧的隱形泡沫。傅承林偶爾側過頭,旁觀姜錦年吃飯。她執著一把瓷勺子,專心致志地喝粥,悄無聲息,唇色水潤嫣紅,臉頰仍是雪白泛粉。傅承林忽然很想開一瓶酒。礙於當晚的視訊會議,傅承林不能品酒。姜錦年替他點了一份豆腐花,說是滑滑涼涼的,跟酒水的口感差不太遠,傅承林相信她,但姜錦年不相信自己。菜端上來,她謹慎地問:“好吃嗎?”傅承林舀了一勺,待她湊近,他居然伸出手,意圖喂她一次。姜錦年環視四面八方的其他顧客。她和傅承林的座位處於角落,剛好被一扇屏風遮擋,趁著沒人注意,姜錦年親自品嚐這份“清泉豆腐花”,傅承林樂此不疲一共餵了她三勺。姜錦年吃到半飽,重提舊事:“我記得,你以前就很喜歡學校食堂的粵菜餐廳。”傅承林應道:“當年我離不開學校食堂。每天上早課,宿舍裡除了梁樅,常有人臥床不起,我還要去食堂給他們帶飯。”姜錦年托腮沉思:“為什麼呢?你這麼接地氣。”傅承林決定再說一些接地氣的經歷。他向姜錦年袒露:“2008年爆發金融危機,我輸了一大筆錢。那會兒還沒有外匯管制,我買美金,炒美股,也投資a股。雷曼兄弟的爛賬被曝光以後,新聞上全是次貸,我一邊上課,一邊查行情……”他捕捉到了姜錦年的訝異,似笑非笑:“我賠光了生活費。幸好家裡人沒讓我管錢,否則我一定會傾家蕩產。”姜錦年用食指颳了一下他的手背:“2008年的那兩個學期,我每天都和你見面,看不出來你心裡藏了那麼多事,佩服佩服。”她端起自己的青菜蝦仁粥,輕碰一下裝著豆腐花的瓷碗,像是正在和傅承林乾杯:“據說很多頂級操盤手,都曾經賠得血本無歸。沒有失敗,就沒有深刻反思。”她悄聲說:“我有幾個朋友,原本是專做qdii基金的……你知道,qdii基金就是境外投資。今年外匯管制以後,那些朋友們都開始走下坡路,qdii越來越不好做,他們的排名也墊了底。”傅承林接話:“順應時局的選擇很重要。”姜錦年贊同地點頭。飯後,他們回到了酒店。姜錦年待在房間裡休息,傅承林換了一身西裝,簡單洗漱一番就去開會了。姜錦年又把他的外套掛進衣櫃,收拾整齊,他的睡衣被她拿出來,放在浴室的摺疊架子上。隨即她忙於自己的工作,弄到夜裡十二點就爬上床睡覺。凌晨兩點多,傅承林開門進入室內。他洗完澡,發現睡衣。他笑得明朗,仍然執意不肯穿。姜錦年睡夢混沌時,只覺得被子離身,採納涼風,又帶來男人的溫熱氣息。她沒有睜眼,恍惚茫然在黑暗中含糊地念道:“傅承林?”傅承林摟住她的後背:“是我,睡吧。”她滿足地“唔”了一聲,口齒不清地說:“你回來啦。”“可不是麼,”傅承林終於忍不住親一親她的額頭,聲音低緩又親近,“你在哪裡,我就回哪裡。” 機鋒九月底的天氣驟涼。清早的陽光轉變為淡金色,退散一場朦朧的晨霧。姜錦年醒了,卻不起床。她握著手機,翻閱訊息,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靜止一切聲音。她記得傅承林回來得很晚,具體是幾點呢?她就沒有印象了。姜錦年偷偷瞄他,他仍然在睡覺。他的左手搭在姜錦年腰間,她去哪兒都不合適。於是她緩慢地轉身,與他面對面側躺,他睜開雙目,摟上了她的後背。“早上好,”他說,“年年。”晨光勾勒他的臉部輪廓。他的頭髮有點亂了,下頜弧線分明——成年男性的鬍鬚平均每天生長04毫米,姜錦年伸手撫摸,細緻感受了一把。他維持一成不變的淡然,只是看著她,沉默而專注地看著她。姜錦年快速陷落於他深邃的眼神,丟盔棄甲,竟然一腦袋扎進枕頭裡。她沒忘記回答一句:“早上好啊傅先生。”傅承林給她蓋緊被子。他自己反而先下了床,他在另一個房間打電話,姜錦年隱約聽到“股東糾紛”之類的詞語。他的下一次通話轉變為全英文,姜錦年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並非她有意竊取機密。她披著衣服站在客廳,發現傅承林只將門縫虛掩。她暗忖:他的負擔真重。即便她想多花時間,和他待在一起共處,現實與工作都沒給她機會。他們吃完一頓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