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方有求於他們,或者哪裡鬧出了誤會,他都能當場解決。機會很快來了。四月中旬,鄭九鈞被人引薦,參加一場品酒會。隔著一屋子的珠光寶氣和衣香鬢影,鄭九鈞在女人堆裡尋見了溫臨。那人穿一身灰色西裝,飲酒有度,舉止有禮,附近的女人都被他關照了一遍。但凡哪個女孩子落了單,稍顯侷促,面色尷尬,溫臨都會不動聲色與她攀談,並以紳士的態度將她帶入社交圈。他比鄭九鈞更受歡迎。觥籌交錯之間,鄭九鈞走向他,打了個招呼:“溫先生?”溫臨笑答:“鄭少。”鄭九鈞請他走到一旁。溫臨卻說:“鄭少有急事?咱們在哪裡都能談。”話沒說完,他握住葡萄酒的瓶身,給一位杯子空了的女客人倒酒。那女人年約三十,行步時搖曳生姿,溫臨垂首瞧她一眼,兩人便相視而笑。空氣中散發著曖昧的吸引力,那女人還走近,和他耳語:“晚十一點,隔壁酒店304房。”這句話,恰好鄭九鈞也聽見了。手中玻璃杯傾斜,追尋女人離去的方向。溫臨似是無奈道:“我今晚有約,你要有事,就快點講。”他這話剛一說出來,好像掌控了主動權。鄭九鈞懶得繞彎子,直奔主題道:“溫總,我們沒得罪過你吧?”溫臨理所當然道:“我們沒間隙。”他為鄭九鈞斟酒,深紅色的酒水濺開,沾到了他的淺灰西服,竟是一點也不顯色,面料和做工相當高階。他從不缺錢,人脈廣,城府深,智多近妖。鄭九鈞骨子裡不願與這種難纏的人為敵,最多和他發生一些口頭糾紛。鄭九鈞總覺得這種人每次說話之前,都很清楚自己要講什麼——能引導什麼樣的結果,收穫怎樣的資訊……諸如此類,防不勝防。與其為他挖坑,不如直言。鄭九鈞心道。他就說:“傅承林和你有過節嗎?”溫臨道:“沒啊。”鄭九鈞又問:“生意往來有矛盾嗎?”溫臨笑說:“沒有的。”鄭九鈞一頭霧水,仍在說:“你聯絡過媒體朋友,爆出了山雲酒店的負面新聞,專挑人家上市的時機做黑手,還故意留了線索,曉得我早晚有一天找上你,是吧?”溫臨擱下酒杯,不鹹不淡道:“山雲酒店的高管行賄,是事實,非我編造。那飯店裡死了年輕女人,起因是前臺盜刷了七百塊,新聞報道屬實,你怎說我做了黑手呢?我挖掘了被埋藏的事實,呈現到公眾的眼前,對你不利,對大部分人有利。”他十分隨性地說:“傅承林心理承受力不夠強,還在吃藥,像個不經事的學生。當年他坐莊,吞過我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