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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吟川受了恐嚇,當即哭鬧起來,咿咿呀呀,主旨無非是“常周是我的”,俞揚冷漠地笑:“我都不敢說他是我的。”將人鎖進書房,打電話讓大外甥來接人,隨即出門處理要事。賀吟川在書房關了一日,抱著腳一目十行地翻書,徹想了些哲理,自覺心中已“寂厲似千古”。晚間賀惜安來開門,本內疚白日不得空閒來解救他,卻聽幼弟開悟般說:“沒意思,沒意思!什麼愛情,不過是金錢、皮囊、荷爾蒙的遊戲!”他兄長往他臉上抽一巴掌道:“用你那榆木腦袋讀幾本臭書,就覺得可以目空一切了是吧?”接下來的日子有兄長嚴厲管束,賀吟川總算勉強能與小舅舅和平共處。年關將至,常先生賦閒在家,再過幾日,俞先生和紐約的稅務律師見面,敲定了新的避稅方案,個人事務就算了結;俞柳拿到離婚財產分割協議,做主要帶兩個小的回會稽老家過春節。五人同行,俞揚為安保問題發起了愁,一日,在廚房準備晚餐,常周看他即將把兩塊豆腐捏得粉碎,忍不住提點道:“為什麼不去借用私人飛機?”俞揚聞言一頓,“我怎麼覺得在驕奢淫逸方面你比我有天分許多?”“你明知我有驕奢淫逸的天分,還要逼迫我學習做飯?”常周笑著,拎起一整塊牛肉轉身問他,“你說,我要是把這個扔進油鍋,十分鐘後,它會自己變成牛排嗎?”“你可以實踐一下,”俞揚解了圍裙,“不過別浪費太多食材,畢竟你已經燉壞了一鍋湯。我去安排飛機,然後我們去襟江路吃墨西哥菜。”臘月二十七,幾人由本市飛往南面某市。兩地雖都是江南重鎮,但隔了笠湖與江水,地貌又不全然相同,故而氣候略有差異。居北的依憑毓山、搖芳山等山脈,秋冬也能積聚雨水,就是見了幾日陽光,滿城的高大喬木上依舊掛著溼漉漉的葉片,端的陰陰沉沉;而居南的多是湯湯的水系和暢達的平原,明媚的陽光一照,夾岸青綠倒映,直向十里外平鋪開去,及到初春,畫船聽雨,意境仍是開闊,離開是要叫人斷腸的。由市區機場前往祖屋還有一個半小時車程,俞揚靠在常周肩上淺眠,狹窄的鄉鎮小道上兩車交會,俞先生的車避讓,對車減速太慢,由緩坡上碰撞下來,常周下意識護住俞揚的頭,好在震盪只是一下。對車後座的人下來賠禮,見俞揚姐弟站在路邊等待司機處理,詫異喚道:“俞柳姑姑?”俞揚回頭看,那人臉上浮起笑,確認道:“真的是你們!不是說晚上才到嗎?”俞柳認出人來,招呼道:“這不是郗隱麼!一年不見,怎麼胖了這麼多!”男人大約三十歲的年紀,個子很高,虛胖得厲害,但面板是江南人慣見的細嫩,因此並不駭人。他也無不悅,只說是“結婚養的”,又恭敬稱俞揚為“小叔”,看見站在一旁的年輕男人,想起妻子所言,驚恍道:“這位就是……”俞揚將人拉到身邊,介紹道:“這是常周,我的伴侶;這是郗隱,我堂侄女的丈夫,建築師。”郗隱拘禮地頷首,“小——”“嬸”字眼看要脫口,常周急忙阻截:“叫小常就好。”郗隱為難道:“這豈不亂了輩分。”俞柳解救說:“叫常老師吧!他和我是同事。”“常老師。”郗隱拭著滿頭的汗。賀惜安領著弟弟下車,上前叫了人,又問:“姐夫去哪裡這樣心急?”“啊!”他震顫地一抖,神經張弛之下竟有些糊塗,慌神道,“小軫快生了,我這是趕去市區醫院!我,我不能作陪,得趕緊走了。”“那還不快去!”俞柳責備道,“怎麼不清醒成這樣,還和我們閒談。”郗隱被驅趕地往車上爬,“小軫的預產期原來不在這幾日,我沒準備好,太緊張了——”探出車窗問,“你們和我一道去嗎?爸媽都在醫院,爺爺還在潯陽,祖宅現下也沒有人。”俞揚道:“當然要去。你去前邊帶路,我叫司機跟著。”到了醫院,俞軫已進了分娩室,俞揚和堂兄嫂問候過,又吩咐人去準備紅包,才帶著常周和兩個外甥去休息室等候。約兩個小時後嬰孩的啼哭聲傳來,俞柳和堂弟妹、郗隱跟去病房照顧俞軫,等護士將孩子抱來,另外五個男性團團跟進,小床裡紅包厚實得能做被子,新媽媽俏笑著說:“我兒子可真會挑時間”。俞揚問取名了沒有,俞軫“哎呀”叫一聲,忙讓父親給老家長打電話。俞揚叔父為避免展露出“p<005”的欣喜,清高地出讓了取名權。於是眾人在不寬敞的病房裡七嘴八舌地論起典故來,郗隱和常周兩個外行頭昏腦脹地聽著,最後俞軫一錘定音,“聽小叔的,叫‘俞乘興’,稀裡糊塗懷的,稀裡糊塗生了,叫‘乘興’正好,哈哈!”她父親只得掩上耳朵裝聾,“胡妄說些什麼。”似是印證般地,晚間天竟飄起細細的春雪來,倒真有了幾分王子猷雪夜訪戴的氣韻。預防著明日路變得泥濘,俞揚一行人連夜回了祖屋。奔波的勞累受了速凍,反令常周精神起來。祖屋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