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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班門弄斧,本就倒吸一口冷氣,偏生叔父指定他講什麼“文字之初詁與嬗變”,有父親神明在上,更是惶恐不安,嚇得惡補幾天的《古希臘語考》和《貞卜文字考釋》,讀得夢境都沒了常先生的一席之地,臨到演講前一日晚,破罐子破摔地寫起文稿,打算且做一回“師不必賢於弟子”的猥瑣勾當,才接到文學院院長的來電,說與叔父閒談中得知此事,當日叔父所言不過是玩笑話,請俞先生明日演講務必不要拘泥,隨意發揮。常周聽聞快意想到,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對俞先生卻這樣說:“你叔父是怕你重挫之下太消沉,有意讓你轉換心境。”他這是寬宥不了他前幾日故作可憐了。常先生這裡賣不出去的慘,只好去向公眾兜售。第二日去演講,處處含沙射影,開篇便是借阮籍之《詠懷八十二首》起興,暗示自己交了黴運,而後大講魏晉時局,結尾前不忘昇華一番,對當權者示以理解,說“管理利益集團就像是煮粥,須時時攪動,如果不攪動便糊了”,等提問環節,不知哪個古靈精怪的女學生問:“您還會煮粥?”當真下不來臺,好容易作出氣定神閒模樣,說:“我不會煮,但我的伴侶會煮,我一般只負責在旁邊攪動。”——幸虧這場合沒有媒體轉播,而常先生又潛心學術,不甚理會網路上的新奇風向,否則這樣的瘋言浪語大機率是要影響家庭和睦的。回到家,俞揚心懷鬼胎,邀人去某室內泳池游泳。二十餘日的積欲,正似過山車爬到了頂點,只等著俯衝直下,其氣勢弄得一池的水激盪不已。等用完了安全套,俞揚乘“虛”而入,無隔膜地與他再交流一回。熱液濺上腹部,常周大夢方醒,從泳池邊滑入水底,憋著氣潛著。俞揚笑問他怎麼如此可愛,將人拔|出來,寡廉鮮恥道:“下次可不可以……”餘下幾字只悄悄沒入耳中。常周已能應對自如,“你可以‘衍射’進來。”俞揚低頭審視良久,惑然似地說:“原來我射的是一種波?”對於賀吟川,二十餘日的積怒,正似地底暗流湧到了地表,只等著出頭之日。俞揚沒得幾日安生,一天早晨,從臥室下到客廳,便看見自己初時在機場被人拍到的影片,中有“我不是同性戀”一句,被單獨剪下出來,反反覆覆地在螢幕上播放著,俞揚怒不可遏,上前把震天的聲音關小,退出刪除並粉碎了檔案,去閣樓一尋,果然看見小外甥正伏在地板上竊笑。俞揚躡住腳步,悄聲攀爬上去,簌地將他擒起,肅然道:“你媽上次和我說,以你的資質,在國內恐怕只能做個庸才,想過幾年把你送去國外。其實我覺得,此事只宜早,不宜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