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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對賀惜安來說都太費解,更別說常先生。俞揚看他哭成這樣,起先還疑心小外甥是不是依戀自己,聞言才放下擔憂,又冒了萬丈的火,見長姐已經在找稱手的工具,忙提著衣領將人往裡拽,斥道:“胡鬧什麼?跟我去書房。”“你放開我!”賀吟川掙扎得臉色發青,那早夭的愛情讓他再不用顧忌臉皮,他嚎啕大哭起來,掉轉矛頭罵道:“俞揚我恨你,你不要臉,老牛吃嫩草,你和常周都差輩了!”他被俞揚囫圇提起,屈辱地踮著腳向後扭,俞揚被他的衣服攪住了手,賀吟川見機一腳襲上他的膝蓋。俞柳從傭人手裡奪過一束還未送出的卡羅拉玫瑰,撕開包裝紙倒握著衝上前,扒下小兒子的褲子,尖聲喝道:“誰和常周差輩?你和常周才差輩!總是這樣胡來你很痛快是不是!”帶刺的一束長莖還未觸道面板,俞柳的淚先湧上眼眶。賀吟川怯怯地不敢再妄動,賀惜安上前抱住母親,往弟弟裸露的屁股上狠踹一腳道:“滾去書房。”俞揚遏制住小外甥的手,用胳膊把人夾住,好容易撞進書房,大腿又被齧咬住,慘叫著將人摜在地毯上。常周擔憂地要跟進去,被俞柳攔住,俞教授在小兒子面前演完了柔弱,情緒瞬而回返,愧疚道:“教育無方,你見笑了。”俞揚不久便出來,留賀吟川一人在書房裡慟哭。常周總惦記著要進去看他,俞柳倒像是無事一般,叫他不必理會。她解釋道:“這孩子從小就這樣胡鬧,說話不能當真,家人都習以為常了。”賀惜安補充說:“他有表演型人格,你越關注,他越要鬧騰”。席上三人果然已將賀吟川暫時拋在腦後,俞教授一邊給常先生夾菜,一邊侃侃而談,說俞先生從小就不是繼承家學的料,“……揚揚四五歲時,迷上了星系科普,碰巧那時父親讓我教他讀詩歌,我對他說,李白、杜甫和屈原是詩人的‘夏夜大三角’,屈原好比是明亮的天津四,奠定了整個璀璨銀河的基底。你猜他說什麼?他問我——那李白和杜甫豈不是牛郎和織女?”這個橋段太新奇,連賀惜安都笑得直嗆,緩過氣來,對常周道:“小舅舅不擅長家學,但唱歌倒是很在行!小舅舅剛轉學到國內時,被媽媽騙去給全校人表演節目,扎著小辮、穿著旗袍、抱著琵琶,唱《天涯歌女》,那影片還留著吧?吃完飯給學長看看!”俞柳自我辯護道:“我那是用心良苦!從那以後,誰還敢說揚揚是外國人?”這件事給俞揚留下的心理創傷不小,“從那以後,隔三岔五就有高年級的男生來問我究竟是男是女——”“那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俞柳自顧自道,“你要慶幸你長得好看,否則我早把你丟給雷妮了。”俞教授對常周說,本來她對父親的風流行徑是很不讚許的,俞揚出生那日,她坐在去醫院的計程車上,滿心想著如何說服父親把嬰兒留給它母親,只支付贍養費,但到了醫院,看到保溫箱裡小小的俞揚,瞬間就忘記了指責父親——這樣好看的小孩,怎麼能平白送給別人家?俞先生顏面無存,晚飯過後,幾人不顧俞揚祈求,一定要在客廳放那段表演影片,連傭人都一齊聚來觀看。常周滿眼期待地坐在中間,俞揚只好隨他們取笑。待到七八歲的孩子抱著琵琶走上舞臺,常周忍不住和眾人一道笑出聲來——男童穿著墨綠色的旗袍,顴骨上鋪著桃紅的脂粉,淺色的頭髮向後梳作兩個小髻,繫了長長的飄帶。他拘謹地朝臺下鞠躬,對著主持人遞來的話筒,用生澀的中文說:“我叫俞揚,剛剛從美國回來,我爸爸是中國人。我要為大家帶來一首周璇的《天涯歌女》,這是我爸爸最喜歡的一首歌。”常周的笑容漸漸沉澱作溫柔的注視,捕捉著他的分秒。他那時還那樣的小,恐懼和不安都還展露著,誠懇地企望著新環境的接納。常周從螢幕上轉過頭,似是穿梭過中間潺潺流過的歲月般地,看到如今的俞揚,他無理性地感到可惜——他好像已經錯過了他人生的許多。傭人散去,俞柳執意要留人過夜,上樓準備客房,常周根本推脫不過。俞揚還在竭力阻撓賀惜安將照片發到社交網路上,正撕扯著,賀吟川握著一卷宣紙從書房走了出來,常周先和藹地叫了聲“吟川”,他並不看他,低低應了聲,徑直向俞揚走去,垂著頭,失魂落魄說:“對不起,小舅舅。我不該對你直呼其名,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長輩。”俞揚被熱茶燙了嘴,“什麼?”“我和你道歉。”賀吟川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又道,“小舅舅你對我雖無養之情,但有教之恩,何其青還跟我說,你不打算生孩子,要把垂虹資本留給我,可謂舐犢情深。我不該以怨報德,覬覦你的——”既是“肺腑之言”,叫人胃液翻湧就是對的,俞揚打斷他,“行了,我什麼時候責怪過你?想通了就去吃飯,別在這胡言亂語。”又提醒道,“君子慎言,知道嗎?”賀吟川走幾步又折回來,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