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結束一場深夜錄製以後,錢謙登門拜訪。俞揚邀他坐在吧檯邊,為他倒酒,“抱歉,書房被佔用了,只能隨意些,不介意吧?”“當然不。”錢謙不是沒有瞥見剛才進書房的年輕男人,但這樣不拘泥的招待讓他喜不自勝,讓他忍不住構想更多的可能。錢謙將東西奉上,“我把你要的照片帶來了,只此一張,沒有複製品。”他惱恨要為貌合神離的伴侶致歉,但這是必須的,“汪湖溪以這樣的東西相要挾,根本毫無理智,有違我們活動的初衷,我感到羞恥,我代他向你道歉。”俞揚長久審視著這張照片,平靜地不可思議。它記錄了什麼?一個青澀的自己、一個亂坐懷中的舊友。也許背後還有一輛撞破護欄的車子、一個跌落崖底的家庭。“喪失理智是可鄙的,為大多數人的利益是如此,為愛情……亦是如此。”俞先生沒有飲酒,“越是高尚的目標,其實,越需要人保持理智的頭腦去追逐,不是嗎?”錢謙未留意他自問的神情,只當這是上位者的耳提面命,唯唯諾諾道:“是,是,要保持清醒……”他滿飲半杯將那種市儈氣壓下去,把手機推給俞先生,“這是我們和崑劇院聯合推出的專場活動,屆時不止是我們這邊的社會活動者,一些政要也會出席。”俞揚翻閱那份策劃書,“《憐香伴》?”“是改編版劇目。”錢謙頓了頓,猶豫道,“演出者已經初步確定了,其中一位是你的熟人。”螢幕上卸了妝的旦角笑得溫婉柔媚,看得俞揚心有慼慼,彷彿那彎彎兩道不是柳葉眉,而是柳葉刀。他把手機推回給錢謙,嫌棄之餘乾脆利落道:“這真是誤會。我和柳卿雲女士不熟。”未能投其所好,錢謙訝異,隨即順水推舟道:“現在的新聞媒體,果然都好捕風捉影,真是可惡。”“不過……我和崑劇院的張明芳教授有忘年之誼,如果是因為這個,我的捧場倒是應該的。”原來是要改個名目,錢謙瞬即明白過來,說自己一定會協同崑劇院重新安排。俞先生拍他的肩膀,故作老道說:“安排是次要的,關鍵是如何講故事。我既然答應要出席,為你們吸引眼球自然是必須的。但你得想想這個活動的目的是什麼,這種蜚短流長傳出去,豈不是要喧賓奪主,得不償失?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更好的故事……”附耳訴說完畢,錢謙不知該擺出何種表情,“這也太……劍走偏鋒了吧。”“所謂兵者,不過奇正之變。我這個故事除了虛假以外,並不傷害任何人的利益……錢先生不會把我當成汪湖溪一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