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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支開那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後,俞先生在夢裡做了一夜的數學證明,一直昏頭漲腦到凌晨,酒精釀就的詭譎散去,夢境好不容易熬成旖旎,將醒未醒時的脹意正引得他手滑向下腹去,一通越洋電話驚退了綺夢,俞揚接起,聲音又啞又沉:“吟川?怎麼了?”那是道少年的聲線:“小舅舅!我闖禍了!你一定要救我!我爸會扒了我的皮的!”“你爸現在還留著你的皮?”俞揚對這小惹事精習以為常,摸到床頭董升升留下的水杯,喝了半杯水,開啟擴音,掀被子下床,將皺巴巴的襯衣、西褲盡數脫掉。“你能不能回來一趟啊……”少年啜泣道,“我真的很怕。”俞揚聽見嘈雜的背景聲,停了動作,問道:“怎麼回事,你在哪裡?”賀吟川抱著膝蓋窩坐在急救室外,哭得眼淚長鼻涕短,“我在醫院裡……我開車撞人了,小舅舅……”“你有沒有受傷?”俞揚問道,得到否定答案,鬆了口氣,繼而又被小外甥痛悔的哭嚎弄得頭疼腦裂,俞揚正要問傷者的情況,那邊急救室已經開了,賀吟川跟在劉梁身後湊過去,被撞的人未做任何處理地被推了出來,中年男醫生探出半個身子衝外面罵罵咧咧:“哪個天才送的急救室?右臂骨折疼暈過去了而已!《診斷學》白學了是吧?”俞揚聽見賀吟川長吁了聲“太好了”,另一個聲音暴起道:“好什麼好!趕快把你家長叫來!屁大點人,拿駕照都沒資格,敢出來飆車!”賀吟川那濫賤眼淚嘩嘩直流,委屈道:“我沒有飆車!是你們突然從人行道上摔下來的!”又無縫銜接上電話,“嗚……小舅舅,我都嚇死了……我爸會扒了我的皮的。”“脫皮事小,好好看看被撞的人怎麼樣了,無論如何先道歉,知道嗎?”俞先生光屁股坐回床沿,閉眼按揉眉心,溫聲問道,“是誰的車?在現場時有沒有被人拍照?”“車是我同學的,車裡有好幾個人,當時外面有人拍了影片,但沒拍到我的臉。”俞揚正思忖著被姐夫發現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賀吟川囁嚅道:“小舅舅你能不能回國一趟……對方說私了必須見家長。”“我這個月剛……”俞揚忽地想起上次回國並未讓小外甥知曉,堪堪止住話題,欲用“我很忙”來搪塞,賀吟川摧枯拉朽似的哭訴:“小舅舅,我想你了——你都半年沒回來看我了,嗚……”狼窩裡的羊崽子最招人疼,俞先生愁得眼皮都掀不起來,無奈說:“哭什麼?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光知道哭?假期什麼時候開始?我回去把你接來美國好不好?你媽不是說你暑假要來美國嗎?”把小的安撫好,又和對方商量了賠付和致歉事宜,俞先生充分領教了那邊自稱“傷者家屬”的劉先生不讓一脛之毛的吵架功底後,大略能想象小外甥遭遇過什麼樣的恫嚇了。劉梁本就中心有愧,好容易抓住只替罪羊,豈能大方放開?再者,看這小兔崽子的衣著,非富即貴,他得替常周好好謀筆橫財。劉梁愈想愈覺得常周真是暈得太是時候,否則以他那“臨財不肯苟得,臨難不肯苟免”的個性、面慈心軟口善的作風,被這小子哭天搶地一折騰,怕是大有反過來向他道歉的可能!我們劉研究員自以為折抵了罪過,對半大小孩吹眉瞪眼教育一陣,屁顛屁顛跑去病房看人了。老闆要回國,歸期不定!可惜老闆遺傳了一半江南士人的血統,溫文是他的表,嘮叨是他的裡,要將“身後事”交代得事無鉅細,沒有一點身居高位的氣度!何其青認為,俞先生缺乏自知之明——縱觀整個cbd,還有比俞先生更具替代性的ceo嗎?縱觀整個垂虹資本,還有比ceo更具替代性的僱員嗎?何其青這兩日跟在俞先生背後,步履輕盈,晃得那身肥膘也跟著盪漾不已,俞先生看在眼裡,恨在心底,頗有將權柄拱手讓人的不甘,收拾行李時,還不忘打電話,試圖遠端操控下屬的心情。何其青一面包藏禍心,一面揭發同僚,“老闆你不知道!董升升今天早上遲到了20分鐘,steven已經笑成金·凱瑞了。”俞先生正要出口嘲弄,聽見那邊咯吱作響,一把將睡褲拍回床上,橫眉道:“何其青,容我問一句,你是不是坐在我的座位上。”何胖子咕嚕滾落到地板上,下陵上替的美夢醒了。俞揚勾著嘴角搖頭,又打電話給賀吟川,囑咐他千萬不要將自己回國的事透露給其他人,尤其是賀平。那孩子一派天真,壓低聲音悄悄問道:“小舅舅,你是不是也怕我爸爸?”俞揚只好笑道:“是啊,我也怕你爸爸。”大約預兆著主人的一去不返,床頭的金屬相框裡,黑白照片被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夾進了行李箱的夾層內。照片背面蒼遒的鋼筆字鋪陳在斑斑黴點間,那是——“往者不可扳援兮,徠者不可與期。”作者有話要說:都在銀行賬戶裡。☆、中國素有的尊崇霸道總裁的傳統,據考證可以上溯到三皇五帝時期,《史記》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