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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悉想,當日她和霄衡一起被困在伏羲崖下的山洞裡時,也曾慨嘆道,世事無常,天意如刀。不成想今日見到慕漴這般說出,竟是別有一番風味,迥異當日光景。不遠處的慕漴太過嚴肅冷靜,和她印象裡那風流俊賞的少主相去十萬八千里,倒隱約有些像霄衡之態。但仔細一想,霄衡清冷矜持,全然發自於與生俱來的天性,眼前慕漴卻顯然是極力剋制,拼命要讓自己顯得從容冷淡,兩者之間,區別實在分明。林悉抬起頭來,雙眼眨也不眨地凝視慕漴二人,聆心之術悄然運轉。此時夏意澎湃,桃花濃盛,開得肆意飽滿,花色幾乎漫天皆是,渾不若數月前的三兩桃花,疏落有致。☆、出乎她意料之外,跳脫浮蕩如慕漴,其心志竟極為堅毅,心防更是濃霜般深重,以她之能,全然看不懂慕漴在想些什麼。她連試三次,一無所獲,只得將眼神轉向他的妹妹。慕小姐卻是表裡如一的柔弱,被林悉遙遙攻入心防,卻毫無察覺,猶自怔怔凝望兄長,淚水倏然奪眶而出,悽然道:“沁兒的心意,哥哥難道便當真半點也不明白麼?”慕漴並不看她,望著天邊雲霞的臉上分毫表情也無,木然道:“沁兒,我說過了,天意如刀,你我份屬兄妹,我對你也只有兄妹之情,小時候的那些玩笑話,不過是我為了逗你開心,隨口說的,又豈能當真?”慕沁木立當地,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時間流瀉無聲無息,彷彿已經過了百年歲月,方才聽她慘然笑道:“好,是沁兒不好,不該把小時候的玩笑話,當做哥哥你的真心話來看。”與此同時,林悉恰恰將慕沁此刻心境讀盡,只震驚得圓睜雙目,一臉駭然。慕沁心思坦白,流露無遺,心裡翻來覆去,繚繞不休的只有一個男子形影,跳脫飛揚,正是她兄長慕漴。記憶裡是一個夏日的黃昏,繁花燦爛,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雪膚明眸,立在花團錦簇中,羞謝了數朵繁花。十二歲的慕漴看得呆了,曾在她耳邊悄聲低語:“沁兒,等你長大了,我便娶你,咱們一生一世也不分開。”那時的慕沁才十歲,對兒女私情懵懂不解,但卻一向喜歡極了這風趣俏皮的兄長,聞言不假思索,脆聲笑道:“好呀,沁兒也只想嫁給哥哥。”兩個孩子笑作一團,互相伸出小手,和對方拉一拉勾,表示這約定永不反悔。也許他只將那當做兒時笑語,但她心心念念,卻記了這麼多年,長到十八歲的年華,也從未遺忘。林悉初識這兄妹二人之時,便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大尋常,開始以為不過是兄妹情深,互相關愛,此刻方知其中的真情,心內一時五味紛呈。耳畔師尊傳音嘆道:“我見這兩人慕少主是個講相聲的好苗子,寥寥數語,說得清楚明晰。不過是一對親兄妹本不該產生的情緣糾葛。慕少主自幼頑劣,萬花叢中過,紅顏知己無數,很有個和趙伯雍一拼高低的意思,博得個浪蕩子的好名聲。但表面風流的他頗有心防,只有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胞妹,才是心頭唯一的珍愛。恰巧慕姑娘常年臥病在床,極少見過別的男子,兄長對自己關懷備至,不免一縷情絲,牢牢纏繞在浪蕩子的身上。如今兩人年歲漸大,糾纏漸深,正沒個了局。前些日子慕少主的老爹暮巖病逝,日照城沒了頂樑柱,岌岌可危。慕漴深諳當機立斷的道理,當即派人與大秦城城主穆長恭聯姻,穆長恭一向聽聞慕沁是個美人,且又是一城之主的千金,聞言自是欣然同意。林悉想起該改口喚他城主,忍不住出言相勸:“慕城主,恕我直言,那穆……穆長恭人品很過不去,你何必將你妹妹嫁給他?”慕漴笑了笑,卻不作答。林悉還待再勸,師尊挽住她手,道:“咱們別打擾慕城主,去熬藥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