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僅是程蝶衣一個人而已。“葉小姐。”程蝶衣有禮貌地道了一聲,袁四爺說過葉小姐是位懂戲的人,也是少有尊重戲子的人,這點他也能感受得到,只不過早已冷透的心,再怎麼捂也捂不熱了。程蝶衣雖對葉黎看似態度溫和,但眼底依舊是生疏而冷漠的,葉黎並不奇怪,也不生氣,程蝶衣這個人,真正在乎的也僅有戲和他師兄而已。其他人,就是在他心上撕開一大塊裂縫,也擠不進去。程蝶衣要去後房換戲服,葉黎卻沒有離去,反倒跟著進了房間,程蝶衣微微皺眉,也沒說出什麼硬話來,“葉小姐,這是我們換戲服的地方,不是戲班的人不能進,否則壞了規矩。”葉黎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著他的眼睛,定定道“你可願意隨我走?”程蝶衣微微訝異,隨即便以為是葉黎這樣的富家千金看上了他,想要帶他離開戲班,剛想婉言拒絕時,卻聽葉黎道,“人世間有生,老,病,死,愛憎會,怨別離,求不得,你又何苦留在這紅塵中,隨我走,我可以讓你不用再經歷人世間的各種苦,你會享受到這世間的極樂富貴。即便你死了,我也會妥善保管你的靈魂,讓你不用隨命運擺弄,輪迴顛沛。”程蝶衣震驚過後,深深地看了葉黎一眼,聲音輕緩道,“我就知道葉小姐不是位普通人,比袁四爺還要不普通。”她和袁四爺看他的目光不同,不是痴迷,好似在透過他外表這層軀殼在看某樣東西,現在他終於懂了,她在看的,是他的靈魂,她鍾情的也只是他的靈魂。葉黎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著他,“你也不普通,你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我才會選擇你。”“選擇我?”程蝶衣還未卸妝,依舊絕豔的面容浮現淡淡的疑惑,“可是我還要留在這裡繼續唱戲,和師哥唱上一輩子。”葉黎又道,“為什麼要唱戲,你母親送你到梨園來只是為了謀生,但現在只要你願意,潑天的富貴唾手可得。”“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唱戲,也許是唱著唱著,戲就成了我的命,我的魂。”程蝶衣笑了笑,“而師兄,他和戲一樣。”葉黎看著無法迷悟的程蝶衣,嘆了一口氣,“痴人啊,陷入紅塵戲中,自己卻不願出來。”這時,忽然門被重重地推開,“我願意。”推門的男人喘著粗氣急切地高呼著,是程蝶衣的師兄,段小樓。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葉黎,情緒激動道,“師弟不願意跟你走,我願意跟你走,你帶我走吧,活神仙。”說到最後他甚至跪在地上衝葉黎重重地磕起頭來,話裡還把葉黎當成了神仙。不過,無盡的榮華富貴,脫離人世間的一切苦楚,這不就是神仙手段長樂無極嗎?葉黎並不奇怪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而她也早就知道段小樓從她跟著程蝶衣來到這戲服間的時候就過來,而方才的所有話他也全部聽見了。程蝶衣見到又敬又愛的師兄這樣,先是一驚,後連忙去拉他,“師哥,你快起來啊,你跪她求她做什麼?”段小樓卻反而拉著他要一起跪下,激動的語無倫次道,“蝶衣,你快答應活神仙,幫我求她也帶上我。”程蝶衣不復在葉黎面前的平靜冷淡,反而有些驚惶,“師哥,我們不是說好要唱一輩子的戲,你演霸王,我演虞姬嗎?”他眼裡有著繾綣的情意,但段小樓卻看不見,他只搖頭苦笑地道,“蝶衣啊,我們是在臺上唱戲,臺下是要生活的呀,這麼多年,我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說都說不清,如今好不容易遇上天大的好事,能脫離苦海,享受富貴,蝶衣你怎麼就這麼傻呢?”程蝶衣傻嗎?他不是傻,他是痴,太痴了,這人世間容不下他的痴,這崩壞殘忍的世道註定了他的痴是個悲劇。段小樓說完又繼續止不住地向葉黎哀求磕頭,他不願再受這世間的苦,他要過好日子,富貴榮華,無災無難。葉黎輕笑了一聲,看著失魂落魄的程蝶衣道,“想好了我會再來找你的。”說完便離開了房間,段小樓也想追上,只被一股力量打了回來,摔了一身灰。他想起活神仙走之前說的話爬起來回到房間裡,拉著程蝶衣勸他求他答應,自己也好跟著享福。程蝶衣卻好似失了魂,無動於衷,呆呆地坐在那裡。————白神父的確幫助了柳春江和小憐很多,他先是資助了小憐一筆錢,讓她為自己贖身。柳春江父母在知道了兒子的戀情後強烈反對,任是柳春江再怎麼說,也依舊不肯同意兒子娶一個婢女為妻。白神父知道後,便讓柳春江帶他的父母來教堂,由他和他們談一談。柳春江也不知道他父母在教堂裡和白神父談了些什麼,但從教堂出來後,他們好似想通了,居然不再反對兒子的戀情,連他一向迂腐功利的父親也態度溫和地告誡他一句,以後要和小憐好好相處,珍惜自己的婚姻。柳春江和小憐也算好事多磨,苦盡甘來了,而他們的婚禮也選擇在教堂舉行,主婚人邀請的也是白神父。神聖的教堂裡,白神父溫和微笑地看著底下的一對新人,宣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