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我頭髮還沒吹,小婕她已經睡了。”謝南庭定了定,做出了一個對自己無比殘忍的決定:“我叫張滿去洗澡,你來我房裡吹頭髮。”張滿一局遊戲還沒結束,這裡訊號不好,網路一卡一卡,本來就被罵了幾句,這會兒還要被老闆攆著去洗澡,沒法繼續打下去,被舉報扣分的命運已是無法阻擋了。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關掉衛生間門的那一瞬,他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走進了老闆的房間。張滿委屈地想,開兩間房不也是為了安全著想嗎?老闆既然想和女朋友單獨相處,為什麼不自己提出來多開一間房?偏偏要在這時候攆他走…… 山區的夜, 格外寂靜。即使關上門,也能聽見樓下那些人搓麻將的聲音。麻將在桌上,被幾雙手推來搡去,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麻將相碰之後, 還有男人嬉笑的聲音, 粗糲而沙啞。房間裡都沒有椅子,宋照水就坐在床邊, 摘了幹發帽, 讓溼漉漉的長髮全都垂在前面, 遮住了視線。她拿著吹風機, 對謝南庭道:“我要吵你一會兒了。”謝南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沒事”, 然後就走到窗邊, 開了小小的一道縫,讓寒夜的風給自己帶來清醒。他彷彿站在冰與火的邊界, 左邊是寂寥淒寒的冬夜,右邊是溫暖醉人的三月。吹風機的暖風把她頭髮裡的香氣加熱,然後源源不斷地送到他的鼻尖。算了,他狠心把窗戶關上,走到宋照水身邊:“我幫你吹頭髮。”聲音緊繃乾澀,彷彿在開口要求執行一個危險的任務。宋照水低頭已經低得脖子都快斷了,就把吹風機遞給了他。不知有意無意, 謝南庭的手指從她手背上拂過, 涼涼的。“還沒有緩過來嗎?”宋照水以為這依然是他幫自己看衛生間門的時候被凍的。謝南庭心知肚明, 只是他剛剛為緩解自己心中邪念, 用手抵著玻璃窗時造成的。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捏著小巧吹風機的手有幾分用力,指關節泛白。旅行吹風機,小巧易攜帶,就是功率也不高。宋照水一頭濃密的長卷發便顯得有些累贅,她打算等一會就把吹風機接過來,免得謝南庭吹得不耐煩了。謝南庭怎麼會覺得煩?他本來一隻手拿著吹風機,一隻手插在褲兜中,這有點扮酷的嫌疑。可是隻有這樣,宋照水才不會看到他插在褲兜裡的那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