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記者哦!”老闆娘恍然大悟,“那地方上新聞了,前些年好多人來,我們還上電視了!不過這幾年來的人越來越少,你們打算啥時候去啊?”“遠不遠啊?”張滿問。“蠻遠哦,”老闆娘在記賬本上歪七扭八地寫著,孩子搗亂,她順手給了孩子一巴掌,“要去的話抓緊咯,不然等明兒個去,不然天黑回不來。”“我們開車去,沒事。”“車開不上去,那水泥路夏天的時候下雨沖斷了,還沒修。”老闆娘熱心地跟他說,“上頭還有一段窄窄的山路,只能走。”謝南庭聽到這裡,便插嘴道:“明天去吧。”山路他走過不少,要是他這次是一個人,倒也無所謂。身邊帶著個姑娘,他擔心天色不好,走山路危險。張滿便點了點頭。這賓館破破舊舊,就兩層樓,一樓是這家人住的地方,大門是左右捲簾門,後面是一道劣質玻璃門,玻璃上一左一右象徵性地貼著紅色的“賓館”二字。沒這兩個字,這地方和其他民居沒什麼區別。宋照水他們上了二樓,住隔壁間,公用衛生間在走廊盡頭。這裡氣候潮溼,一推門便聞得一陣黴味,又不能開窗通風,因為外面實在太冷。這裡也不分什麼單人間雙人間,所有房間都是一張大床。安頓下來以後,宋照水就讓劉婕去洗澡,好早點休息。這可憐孩子,以前不暈車的,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天暈了一路。劉婕抱著衣服跑了出去,很快又紅著臉回來:“照水姐,那衛生間門是壞的,鎖不上。”何止鎖不上,要是不刻意用凳子頂著,根本就是合不上。可是裡面又小又窄,放個凳子人轉身都難,別提那乾淨的衣服也沒地方放了。老闆娘在樓下搓麻將,間或傳來男人的笑聲,說著她們聽不懂的話。宋照水便道:“你等我一下。”她拖了個凳子在衛生間門口,坐下,說:“你洗吧,我守著你。”劉婕感動地進去了,大概是著急,匆匆洗幾下就好了,出來時一邊抱著雙臂一邊打哆嗦:“謝老師每次拍電影都要到實地去看看嗎,這也太……嘶,太辛苦了!”“你趕緊睡吧,”宋照水笑了笑,“他不辛苦,怎麼會成為金環獎最年輕的影帝?”原書中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她當初以為天賦真的可以讓人不那麼辛苦,讓苦心籌謀的紀越比不上天生會演戲的謝南庭。原來謝南庭的辛苦都是在背後。老實說這種住宿條件,便是她也沒經歷過,而謝南庭和張滿都神色淡淡,好像早就習慣了。劉婕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安靜的房間內很快響起均勻的呼吸聲。宋照水合上劇本,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澡。她望了一眼沉睡的劉婕,她總不可能把人叫起來吧?糾結了一會兒,她開啟門朝衛生間放向望了一眼,那裡開著昏黃的燈。她本以為裡面的人是謝南庭或是張滿,沒想到門一開,出來個陌生臉的鄉下漢子,原來是樓下打麻將的人。樓下衛生間被佔了,他就上到二樓來。宋照水趕忙把房間門關上,心裡存的僥倖也煙消雲散。她還想著要不然再等一會兒,等謝南庭他們都睡下,自己再去洗澡。揪了揪額前的一縷長髮,帶著糾結和害羞,給謝南庭發微信:你出來。謝南庭乖乖地就出來了,見她抱著一身睡衣,有點茫然:“怎麼了?”“我想洗澡,”宋照水一說完,見謝南庭神色怪異,羞惱地把話說完,“洗手間的門壞了,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哦。”語氣裡有幾分失望。宋照水氣悶地想,這人思想怎麼這麼不純潔?她幫劉婕守門時,那門有一道縫合不上,但兩人都沒在意。但是等她洗澡時,宋照水覺得那個門縫真的好寬,寬到她不經意就能看到謝南庭站在外面的背影,這讓她覺得這門跟沒有似的。她輕輕叫了一聲謝南庭,那人沒轉過身,背對著她問:“怎麼了?”“門合不上。”宋照水說,“你能不能幫我拉一下?”謝南庭這才判斷出她還脫衣服,轉身看了一眼門把手,伸手拉住了:“好了,你洗吧。”宋照水望了一眼門內生鏽的把手,料想外面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心中滿滿的俱是暖意。怕他在外面等久了,就趕快開始洗漱。木門,又薄又舊,隔音效果為零。謝南庭清楚地知道她洗漱的每一個步驟。這會兒在刷牙,在擠洗面奶了,開淋雨了,又關了,應該是在上沐浴乳。這會兒又把淋浴頭開啟了,水淅淅瀝瀝地,全落在他耳裡,心裡,叫他在寒夜裡燥成了一個人形火爐。頭髮裡滿是租來汽車上面廉價的皮革味道,宋照水本來不打算洗頭,可是頭髮一放下來她自己都受不了,最後還是簡單地衝了衝。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摸了摸謝南庭的手,想看看是不是凍成了一塊冰,結果對方反應巨大,差點跳出幾步外。“是不是很冷?”宋照水愧疚地說。她穿著毛絨睡衣,溼漉漉的頭髮包在幹發帽裡,整個人身上都是沐浴過後的清香和溫暖的水汽。謝南庭不敢望她,低頭往前走:“你洗好了,就早點睡吧。”“我……”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