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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鶴失禮了,二郎可許我在此坐一坐?”千鶴問道。沈縉愣了一下,笑了,搖了搖鈴鐺。千鶴點頭,從腰間取出了自己的尺八,扯起衣角擦拭。沈縉推著輪椅來到她身旁,千鶴聽見動靜,伸出手來,她知道沈縉要和她“說話”。沈縉握住她手,在她掌中寫道:【你可是總走窗,不走門?】“哈哈哈,確實。”千鶴樂了。沈縉彎起嘴角,再寫道:【可教我尺八?】“二郎若要學,千鶴怎會推辭。”說著將手中剛擦拭過的尺八遞給沈縉。沈縉接過,放在唇邊。她會吹一點笛,心想或許尺八也差不離。卻沒想到第一口氣,竟未能吹響。她蹙眉,再鼓一口氣,奮力一吹,“噗噗噗”,尺八發出漏氣般的聲音。千鶴哈哈大笑,樂得上氣不接下氣。沈縉氣惱,第三次鼓氣,腮幫子圓鼓鼓的,閉著眼再吹一次。“嘟”,她好似吹響了一個音。但很快就洩了氣,吹不動了。千鶴搖頭道:“二郎運氣不對,不是這般吹的。用腰腹丹田的力量,在體內形成共鳴。”說著她伸出手來,沈縉會意,將尺八遞迴給她。她拿著尺八,也不擦拭,直接放在唇邊,很快就吹出一個漂亮的音。沈縉望著她的唇,臉上有些發燙。“就像這樣?二郎可明白?”她又將尺八遞給沈縉,沈縉卻輕輕推了一下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寫道:【我還是專心撫琴為好。】“確實,恕我直言,二郎體弱氣虛,的確不大合適吹奏樂器。”沈縉在她掌中回道:【我明白。我學過簫笛,知道自己不善吹奏。我阿兄簫笛吹得好,改日你可與他切磋切磋。】千鶴點頭,道:“沈大郎真是全才,以他這般才華,千鶴真是奇怪,為何屈居於朝廷。”沈縉一時沒答話,半晌,才回寫道:【為朝廷效力,竟是屈居嗎?】千鶴道:“可不是屈居?當今朝政雖清明,然據我體會,大郎的性子,怕不是合適官場沉浮之人。他本是山林間的自由鳥,不是嗎?”沈縉有些吃驚地看著千鶴,她沒有想到千鶴竟能看得這般透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伴君如伴虎,我寧願離上位者遠一點,也不願再進一步。利益糾葛,磨人性情,消人善念,到最終,只會淪落成為被權財腐蝕的惡鬼。”千鶴聲線低沉,蘊含著沉沉的陰寒鬱憤。沈縉沉默。她不知道千鶴究竟經歷了什麼,前一日,她曾看到她眼角的傷疤,她的雙目究竟是如何失明的?沈縉好奇非常,卻問不出口。而她又是為何千里迢迢從東瀛來到大唐,從此再未回去過,也是不得而知。千鶴將尺八放在唇邊,吹出屬於東瀛的樂音。切音奇出,曲向弔詭,好似她曾經所屬的那個國度就是那樣一個惡鬼居住的地方。這曲調不長,吹了一段後,她放下尺八,輕聲用沈縉聽不懂的語言吟唱了一段歌詞,那曲調與方才她吹奏的樂曲相似。沈縉問她:【你唱的是甚麼?】千鶴淡笑,用純正的唐音翻譯道:“隱隱雷神動,約約聞其聲,霾霾天之空,零零雨若至,慼慼君將留。隱隱雷神動,約約聞其聲,零零雨未至,戀戀吾亦留,悠悠共吾生。這是我家鄉的和歌,兒時,我阿孃總愛唱給我聽。”【注1】【這竟是兒歌嗎?】沈縉只覺這句子透著一股悽切婉轉的情調,上闕求而不得,下闕失而復得,大約只能是歌者的自我安慰罷了。千鶴默了半晌,才回答:“這不是兒歌,這是情歌。她不是唱給我聽的,她是唱給她自己聽的。”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藍鴝的聲音:“二郎,我打水回來了。”這一場對話,便告此終。第六、七日,自洛水南下,入漢水,抵達興道縣。船停半日,武廷芳需要在興道縣做幾筆交易,沈綏一行亦下船來走動放鬆,整日待在船上,並不舒適。尤其沈縉並不適應坐船,自上船後,身子就不大舒服,大約是暈船了。張若菡亦是如此,早些時日她還在長安中時,就曾大病一場,病未好全,又跟著沈綏出門奔波,淋了大雨。雖然在歸雁驛時看了大夫,也服了藥,但卻沒什麼用,這上船後又病了,整日裡躺在屋中,甚少見她出現。沈綏不敢帶沈縉看大夫,全因沈縉的身份特殊,若是號脈,女子身份立刻暴露。好在她自己和藍鴝都向顰娘學過一些醫術,尋常的暈船,還是能治的。下船後,在縣城藥房中抓了藥,服下後,沈縉的氣色好了許多。那日,張若菡也帶著無涯、千鶴在藥房抓藥,沈綏與她打招呼,詢問她身體狀況,她卻顯得相當冷淡,很快就帶著無涯和千鶴走了。沈綏初時覺得莫名其妙,事後細細琢磨,心忖大約張若菡這是故意在疏離她,全因前些時日,她們走得太近了。若即若離,大約是她們現在最好的寫照。想到沈綏,心中苦澀。第八日,自漢水一路西進,過城固縣不入,夜半,一口氣行至梁州,才入港口修整。因著已到夜半,梁州城門已閉,沈綏等人當夜,只能在船上度過,至第二日才入梁州城。梁州,便是古時的南鄭之地。戰國時,秦楚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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