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嘻嘻哈哈,小動物撒歡似地跑向淺水區。聞螢洗淨餐具,留下看守營地。她盤腿在沙灘椅上看漫畫,後來天陰下去,嫌遮陽棚擋了光,便披著毛毯坐到一旁的小馬紮。漫畫是鬱素的,借給聞螢的時候她一臉壞笑“出來玩別抱著課本了,給你看點好東西”。雖然心裡嘀咕這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到男主動手剝了女主衣服聞螢還是瞪大了眼睛。此後的情節在女主高頻率的“不要”聲中展開。聞螢心裡敲著小鼓,想放下,又禁不住好奇,直至視野驟然暗下一塊。還沒抬頭,一隻手徑直拎走漫畫。林謹承掃了眼“霸王愛人”的書名,隨手翻開,冷峻的面色有幾分鬆動。合上書,他饒有興致地看向聞螢,視線帶著一絲探究。“這這這是鬱素藉我的!”沒想到被他撞見,聞螢瞠目結舌地漲紅了臉,拼命搖頭,“我就看了一點……一點點。”“那麼緊張幹什麼?怕我看到?”他揚起英氣的眉骨,嘴角一抹倜儻笑意。似乎剛從沙灘折返,林謹承還穿著t恤和牛仔褲,赤腳踩入柔軟的細沙。聞螢被他高大的身影罩住,想站起來,聽到一聲“你別動”。“弦繃得太緊會斷,需要適當的鬆弛。”林謹承說著,跪坐她身後。太近了。他拿開毛毯,低下頭,鼻尖蹭過她的後頸,像在深嗅,隔著一層衣料仍感到清晰的力道。聞螢瞬間打直背,總覺得這次和以往不大一樣。“聞螢。”他音色繾綣,聲似呢喃,嗓音震顫著掠過耳際,像要麻醉她的意識。恍惚中兩條手臂被托起,林謹承雙手握住聞螢細白的腕子,緩慢地往回移動,掌心爬過的每一寸都在她心裡激起綿密的癢。“這。”小臂。“這裡。”肩膀。“還有這。”發頂。她屏息聽他說,齒縫擠不出一個字。好像被細線吊住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地惶惶,能品出他低沉聲線中裹挾的薄慍,“我說過不要讓別人……”他嘆氣。別人?聞螢忽然想起和方沐海從沙灘回來時,被按了下帽子。不是吧?她喉嚨發乾,沒什麼底氣卻仍不甘心地反駁:“你那麼計較幹嘛,我反正……反正只是鬱素。”“人人都有想要克服的困難,我也不例外。”他囫圇解釋,側臉貼住她的耳朵,輕哼,“不需要在意這個,我以後會告訴你原因,從現在起不作數了,和誰都沒有關係,你全部……”林謹承笑了下,手臂橫過她身前,完整地抱住她。聞螢徹底石化了一動不動,心臟發狂地跳。擔心他會不會有逾矩的行為,片刻確認了僅僅是抱著,又墜入莫名的失落。明明他沒怎麼用力,稍一掙脫就能逃跑,但她全身被這股力道穩住,臉上騰起微微的熱,好像中了禁錮的咒語。是從內心渴望與他這樣親近。至於那句沒有說完的話,聞螢默默補全被截斷的尾巴:——都是我的。 真心話後來的許多個夜晚,聞螢一次次夢到陷入林謹承的懷抱,他胸膛牢牢貼住自己的後背,掙脫不開。像跌落蛛網的爬蟲,折斷翅膀的鳥,前方等待著素手就擒的命運。可在經歷的當時,她對此還一無所知。怦然的心跳聲在身體裡沸反盈天,持續整個下午。傍晚天邊結起簇簇的紅雲,海面閃爍細碎的光芒,綿綿暮色像在下霧。烤架支起後,有男生湊來和女生共同準備燒烤的食物,不想意外展開成鐵籤與長叉的花劍較量。笑語不絕,他們臉龐罩上晚霞的彤光,涼風吹動曖昧的心思,停駐眼角張望。營地前林謹承獨自一人用石頭壘出圓圈的邊界,預備往裡架起圓錐形引火木。他站在熱鬧外面,身影孤清。聞螢和鬱素從附近的度假村洗了蔬菜返回,同行的男生用小拖車搬運純淨水桶。鬱素聊起以前露營的趣事,男生插科打諢地逗她,聞螢憋著笑。回營地看到林謹承,她心中一動,說著“拜託啦”把菜盆往鬱素手上一擱,轉身跑走。“有沒有要我幫忙的?”少女嗓音脆如風鈴輕響,林謹承半蹲著,轉頭撞見聞螢羞怯的目光。她揹著手,身上的牛仔連衣裙被夕照染出銅色,裙襬翩飛,腰肢像新鮮的柳條。還是沒能適應和他對視,聞螢抬手撥弄耳邊的髮絲,趁機掉開眼睛。林謹承欣賞起她害臊的表情,臉上笑意浮現:“你幫我把包拿過來,徐澤勇知道在哪。”不久聞螢拿回一個黑色的旅行包,提在手上沉甸甸的,不知裡面裝了什麼。林謹承劃開拉鍊,聞螢小心收攏裙子,挨著他蹲下。佯裝不經意捋頭髮,不想讓他看出有隻麻雀撲稜稜快飛出胸腔。旅行包像張大的嘴巴,吐出滿滿當當的信封,各式各色,全都完好的未經拆動。聞螢嚇了一跳,指著問:“這麼多?不會都是情……情書?”林謹承沒回答,隨意抽出其中一封,用打火機點燃。“喂!”聞螢驚叫。那些認真到字跡筆畫的小心翼翼,載滿最初萌動的愛戀,像早春枝頭第一片新葉,塗滿憧憬的薄綠,纖弱且不安。他沉默注視火光的跳動,在信封燒去一半時扔進引火木的底部。緊接著另一封。再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