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時刻,所有交通訊號燈一齊失靈。聞螢牙齒磕碰著,哆哆嗦嗦地給林謹承撥電話,可惜那邊遲遲沒接。所謂“遲遲”也不過幾秒,卻足夠磨光她的耐心。聞螢放下手機,跑出房門才發覺自己腿軟到根本站不直。“媽媽,媽媽!”她雙手用力拍打衛生間的門,聲嘶力竭,“你快出來好嗎?媽媽!”喊到最後,帶上了哭腔。沒有一丁點辦法,自己是如此渺小,僅僅說著話,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外湧。那點“離櫃概不負責”的底氣早就煙消雲散,才察覺她懷中緊緊抱著的,只剩零星僥倖。而趙姝萍以為聞螢仍在糾纏那三百塊,對一遍遍的叫聲充耳不聞。給馬桶衝過水,洗了手又對著鏡子整理頭髮,一番動作後,她慢條斯理地開門,入目是女兒一臉的涕淚。聞螢彷彿抓住救命稻草,死命揪緊趙姝萍的衣袖,眼珠子惶惶轉動著沒有焦點。來不及了。震天的敲門聲響起。包曼盈的吼聲穿雲裂帛:“老子收那麼多年租,當我白混的?看我趕時間就想渾水摸魚?我錢放哪個位置心裡清楚,敢打我的主意,你聞螢還是小街第一個!”語畢,動靜換成了砸門。趙姝萍氣急敗壞地瞪著她,拔尖的嗓子有些破音:“那張一百你給她了?”聞螢雙眼哭成核桃,一勁地點頭,“媽媽……救……”還沒說完,趙姝萍幾乎不經考慮地把她往外拖,“你他媽有本事闖禍,別讓老子給你擦屁股!”“媽媽!求你!我再也不敢了!”聞螢手臂被拽扯,雙腳死死蹬地,討饒聲殺豬一樣淒厲。趙姝萍看來的眼中也蒙上淚,想必大腦同樣混亂,不能理解女兒為什麼要找這種麻煩,換上哀慼的調子:“你怎麼敢招惹她啊,我的天!”“我錯了……嗚嗚嗚……”“他們包家六姊妹誰敢真的去惹?當年小街那麼多硬骨頭,後來到哪裡去了?我沒給你說過?”“我真的知道錯了……”“那你知不知道她當年怎麼進的少管所?那家人都不要命的啊!”僵持中,鐵柵門上欄杆的斷裂聲清脆可聞。趙姝萍雙眼陡然冷厲起來,雙手一齊使力,“這些年我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今天不讓你感受一下,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社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