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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螢哪裡拽得過她,轉眼就被拖到門邊。眼見趙姝萍伸手握住門把,絕望潮水一般淹沒了聞螢。她徒勞地搖頭,口中喃喃:“媽媽……媽媽……”——他們會打斷我的腿吧。——我會死嗎?然而不知為什麼,響徹樓道的噪音驟然靜止。房門開啟的一瞬間,聞螢還在哭嚎,她下意識轉頭,視線被淚水糊住,只隱約看到昏暗燈光下晃動的人影。一道冷冽的聲音不疾不徐:“一百塊而已,何必大動肝火。不要吵到街坊鄰居休息,這是一千塊,請大家吃點宵夜。”作者有話要說:下週差不多進入都市了~ 鴻海飯店林謹承把折成一卷的鈔票塞到包曼盈手裡,沒什麼表情地拉開被砸壞的鐵柵門。其餘人圍在身後,有不忿的想上前阻攔,被包曼盈用眼神喝止。打砸只能出氣,比起還要上交家裡的房租,這一千塊全部落進她的口袋,哪種更划算不言而喻。聞螢哭得快要擰乾自己,扶著門框搖搖晃晃站起來。剛才和趙姝萍的推搡中,她過耳的短髮炸成了蒲公英,一小撮粘住眼睛,拿手抹開。黃色光線霧一樣瀰漫,誰也沒有說話,一兩下門軸的輕響乾澀如鴉叫,聞螢受氣氛的驅策,不自覺收聲。這個熟秋的夜晚沒有風,窒息感無止盡蔓延,空氣像被膠水黏住。林謹承沉默地牽過她,感到瑟縮抗拒的意思,不輕不重地看去一眼。一貫冷淡的眼中閃過憐憫,微微刺痛了聞螢。並非自尊心作祟。一早知道他家境優渥,模樣好看,成績也不錯,就是性格有些古怪。如果對他的接近曾抱有粉色幻想,那麼在他幾次親歷她的不堪時刻,日常的相處也始終剋制漠然,聞螢已經認清了現實——這就是個想趁高中最後一年做點出格舉動的男生。可現在,那點一閃而過的憐憫告訴她,他的情緒也有牽動。所以對於他,自己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特別吧。聞螢執拗地望著他,儘管知道此時嘴巴撇成一根骨頭,眼睛腫成金魚,但她顧不上了。——人總是貪婪的,你給了我一點,我會忍不住索要更多。——你想清楚了。林謹承垂眼,牽著她轉身下樓。樓上趙姝萍的呼喊漸弱,等聞螢走到一樓,再聽不見。周遭是與白天不遑多讓的熱鬧,麻將館還沒打烊,理髮店仍未歇班,頭頂閃爍霓虹招牌,聲音和氣味在微涼的夜風中鮮活。聞螢不出聲地哭,一隻手掩上臉,淚水淌過下巴,滴落衣襟。另一隻手林謹承牽著,他走在前面。羊腸道上和那麼多人錯肩,卻沒有任何驚詫或是好奇的眼睛轉來,這裡每晚都有故事,他們不過只是其中兩條尋常的夜遊魂。後來眼淚流乾了,心還像在一斛溫泉水裡泡著。是他掌心傳來的熱度。上次露營時,他們就這樣握著手,坐到散場。會不會從那時起,他們開始變得不太一樣?聞螢五指悄悄分開,從指縫窺探林謹承,只穿了件單薄的t恤,背脊挺直,腳步閒然,像傲人的鶴。五指悄悄合上。——帶我走吧,不管去哪裡。——我的身後空無一人,能不能一直跟著你。——請讓我一直跟著你。兩棟樓間湧來大股在深夜驟冷的風,聞螢身上的連帽衫能禦寒,可貪戀他手裡的溫度,還是攥緊了些。心中彷彿經歷一場八級地震,轟然作響。怎麼辦,她居然重新喜歡上自己喜歡的人。“你……”聞螢細微地哼出一個字,還在拿捏措辭。林謹承聽到了,轉頭看她。她不得不一氣說完:“你怎麼會來?”林謹承說:“你沒掛電話。”聞螢怔了怔,臉色隨即轉為驚恐:“那那那……那我這個月話費不是超很多嗎?”林謹承寬慰她:“我走到你樓下就掛線了。”“可是,你怎麼知道我住哪?”明明她連鬱素和方沐海都沒透露。“我認識包曼盈,上次問了她。”那張冷傲的漂亮面孔一旦流露溫和,讓人感受不到距離,他繼續走著,手依舊沒鬆開,“你不用太感激我,那一千塊也不是我的。聞螢,你明天就回家跟你媽媽講和。”“為什麼?”聞螢不可思議地頓住。“我們這個年紀,手裡哪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他眼中透著分明的落寞,嘴角卻勾著笑,“講和不代表原諒,要把憤怒和仇恨吃進肚子,變成燃燒的礦石。”除去“讓人捉摸不透”這點,聞螢覺得林謹承比她成熟得多,比她懂得的多,淡然面色下覆有超越同齡人的冷靜。雖然他的話,有時讓人莫名生怯。這樣的男生,或許對普通的校園戀愛是沒什麼興趣。這一晚,林謹承帶聞螢去到兩條街外的鴻海飯店,這才發現趙姝萍每天上班步行只要二十分鐘。林謹承說他在飯店有自己的套房,不想回家的時候,就來這。聞螢有些羨慕,說他連房子都有兩處,想去哪就去哪。“不是,家裡……很髒。”把聞螢帶到新開的房間,他停在門前,“我偶爾忍受不了,才來這住兩天。”家裡很髒?聞螢記起他以前似乎說過同樣的話,什麼洗衣機很髒之類的。“聞螢。”她正在走神,不期然被叫住。走廊牆面鋪上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