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幾分鐘後手機鈴聲如願響起。聞螢拿走三十塊,把手裡的錢點了兩遍,算著還差整整一百。她深吸一口氣,強行撐出從容的狀態,笑著說“不好意思,忘了這裡還有張”走出房間,信手撿起沙發扶手上的錢。聞螢將那張假幣掖進中間,往包曼盈眼底一堆:“齊了,你數下。”包曼盈一邊和別人講電話,一邊心不在焉地數錢。草草數了一遍,她似乎趕時間,連驗鈔筆都來不及拿,把錢往沉甸甸的皮夾一塞,就匆忙離開。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走個重要劇情~--謝謝yc夏末瀅的地雷~ 一千塊閉上眼睛,燈光迎面沖刷。眼皮微熱,覆蓋混沌的紅色,像衝激無序的火山岩漿。包曼盈走後一個小時,聞螢還躺在沙發上,內心的快意湍急流向四肢百骸。難以自抑的興奮。腦海中不斷回放剛才的影像,她反覆確認:天時——包曼盈接到電話。地利——她被人叫走,趕往下一家。人和——沒用驗鈔筆,皮夾那麼厚,混進去幾張哪還分得清。連銀行都貼有“錢款當面點清,離櫃概不負責”的標識,她還會好意思回來找?哈哈!聞螢開心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一百塊就叫人瘋狂!光腳跑到廚房,她拿出冰好的橙味果珍,一氣飲盡,只能藉此冷卻過速的心跳。直至坐回書桌被一道推斷題絆住,大腦突然運轉遲緩,聞螢咬著筆帽,怎麼都沒法配平草稿紙上的化學方程式,不得不加倍專注,才漸漸平息了躁動。趙姝萍九點多到家,罵罵咧咧地抱怨石磊賭性大,看到麻將桌就手癢,不讓他摸兩把口水都要掉下來。聞螢不想聽,起身走去關門,被趙姝萍叫住:“錢呢?”“什麼錢?”“一百塊啊!不是一直放這的嗎?”趙姝萍指了指沙發扶手,不滿女兒兩眼發直的傻樣,徑直走去拿晾衣杆在沙發底下掏。聞螢這時已冷靜下來,心裡有些後怕,剛才貪圖一時爽快,都忘了那錢趙姝萍還盯著。事到如今,唯有咬牙硬扛。她梗著脖子說:“不知道,你問我幹什麼?”趙姝萍狐疑地看她一眼,由蹲著改為趴到地板上。手電的光照不進黑洞洞的沙發底,她唸叨著“那就奇怪了”又是一陣摸索。“說不定……是石磊拿的。”聞螢遲疑地開口。“不可能。”趙姝萍倒是斬釘截鐵,“石磊有那個膽量,他媽的早發達了。”眼見她站起身,準備挪動沙發,聞螢著急地叫嚷:“我墊的錢你還沒給!”趙姝萍身形一頓,轉過來的眼睛寫滿鄙夷,輕嗤:“你喊什麼,我會賴你嗎?”說著她從皮包翻出皺巴巴的十一塊,“人家隔壁村根本不收這個,姓包的黑心錢賺瘋了,我就等著他們全家暴斃……拿著啊!你不是要錢嗎?”聞螢手指捏著十塊錢一角摩挲,猶猶豫豫的,完全沒有收進口袋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放輕聲音:“應、應該有五百六十八塊。”“五百六十八?!”趙姝萍眼睛瞪圓,懷疑聽錯了,口水快噴到聞螢臉上,不可置信地重問,“你說五百六十八?”“包包包曼盈非要……她就坐沙發……”“說了不給就不能給!她就是坐到房頂上也不能給!”“可她說了今天晚上不把電費補齊,找人幫我們搬家!”趙姝萍一下噤聲。她眉毛還豎著,眼神卻霎那灰暗。聞螢趁勢分析利弊:“他們家是地頭蛇,惹不起的,我趕著複習只好這樣了。”是啊,還能怎麼辦,只好這樣了。聞螢聽到她眼裡的嘆息。“我明天就去找人接線,還不信收拾不了一塊破電錶。”趙姝萍隨即念頭一轉,氣勢重提,甩給女兒三百塊,“拿去。”“五百六十八啊!”聞螢急得跳腳。“這麼多錢你一下就能拿出來,可見我平時給你的不少。現在家裡用錢緊張,你就當幫我忙了。這三百你要不要隨意,順便教你一句,人要學會見好就收。”趙姝萍扔下這句話,走進衛生間。聞螢手指把三張紙幣捏出聲響,對著她背影咬牙切齒,氣沖沖地折回房間,猛地帶上門。這錢全是我從三餐裡省下的!聞螢氣不打一處來,跑去陽臺吹風。家裡租的是套一居室,趙姝萍和石磊住臥房,聞螢的房間是從客廳隔出半邊,為顯面積大,特意連陽臺都分給她。也因此那兩人去陽臺洗衣服或抽菸進進出出,從來不打招呼。所以把錢藏到雲深不知處,連找出來都費勁。迄今為止的十七年,聞螢全部的秘密儲存在隨身攜帶的零錢包和手機裡。如同過去每一次心潮難平的時刻,她悄聲呼喚那個名字,儘管與他已不同於往日的陌路。可林謹承是那麼難以捉摸,這樣的距離讓他的名字具有某種安定情緒的效果。胡思亂想間,聞螢聽到樓下傳來的喧譁。包曼盈帶著五、六個人浩浩蕩蕩地穿過長巷,從不遠處走來。一邊走著,她高喊:“前面就是了!”如果“慌張”是一條甬道,今晚之前,聞螢還沒體會過走到盡頭的感受。無數個想法在大腦衝撞,拼湊不出有條理的句子。思維的齒輪全停擺了,如同都市高峰期道路最為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