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沉沉的黑色,像保守秘密的神獸,忠實地沉默不語。剛才林謹承在電話裡叫聞螢直接上樓,他聲音聽來倦怠,沒什麼氣力。聞螢開啟一樓的大燈,徑自往上衝,抬眼撞見坐靠樓梯轉彎處的人影,腳下一頓。林謹承比上次見到明顯消瘦了,衣褲寬裕許多。壓縮餅乾和麵包的包裝袋散落一地,他腳邊還堆放不少喝空的牛奶盒。這麼多天他不會就靠這些打發?“你怎麼了?”看他一動不動,好像昏過去,聞螢心急如焚地挨著他蹲下,用手探了探額頭,沒發燒。林謹承的臉像凝固的蠟像,精緻卻沒有表情,連眼珠子都不轉。不過至少人沒事。聞螢鬆一口氣,問:“你想喝水嗎?家裡有沒有吃的?不然我去做點什麼?”正要走,小臂被他拉住。林謹承嗓音乾澀:“我以為你會跟你媽一起走。”聞螢臉色大變,唇哆嗦著:“你……你胡說什……”“別說你不知道,她肯定逃得遠遠的。”聞螢愕然瞪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他全猜到了。本以為林謹承會趁機要挾,他總是擅長這麼做,鉗制別人的軟肋,要對方聽命服從。但他隨即把頭一低,全身顫抖起來,就像那天在殯儀館抱住聞螢的樣子。“他不可以就這麼走了。”林謹承一開口,音準被哭聲帶偏,“我還沒有證明給他看,他不能就這麼……”聞螢嚇了一跳,半邊身子剛傾過去,就被他抱住。他把臉埋入她的胸前,哭得極為剋制,只從鼻子哼出細微的一兩聲,淚水很快洇溼了那層衣料。聞螢黯然,除了陪他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似乎說什麼都不妥,趙姝萍確實犯了錯。她心神不定,沒注意林謹承什麼時候止住動靜,直至懷中傳來悶悶的“真沒想到你還會來”。聞螢心中升起些異樣的感覺,但一時又說不出,乾巴巴地回答:“我、我想來看看你。”“就那麼喜歡我啊?”尾音曖昧地上挑,像鋼筆寫到最後,劃過輕細的勾。可眼神卻是冷的,如冷血爬行動物的眼睛,他直直地盯著她。感到有什麼註定要發生,跑也來不及了。喜歡歸喜歡,聞螢並沒有準備好交出自己。事實上,她對這樣的事情感到羞恥,單是蒙著被子想一想臉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