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領口的扣子被林謹承扯掉一顆時,她失聲尖叫。窗外滾過雷聲。下大雨了。林謹承堵住往下的樓梯,聞螢慌不擇路,想要跑向二樓,衝進某扇門,反鎖了跳窗逃走。她這麼考慮的時候,他卻沒有上前。樓下的燈光照不上來,一道閃電劈開天際,聞螢看清他挺直的鼻樑與半闔的眼,嘴角閃過笑意。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跑不了。聞螢抱著一絲僥倖,手腳並用地跨上臺階,想著林謹承幾天只吃那點東西,哪有力氣。但她還是低估了男和女之間,體力上的差異。還未跑過轉角的牆,手腕被他拽住。“啊啊啊啊!你放開我!”聞螢驚恐得嗓音都變調,拼命甩手。可惜林謹承稍一用力,就扯回懷中,從背後摟住她,雙手箍緊了。“林謹承,求你……”聞螢極力掙扎,卻收效甚微。“聞螢。”林謹承伏在她耳邊低語,“你和你媽媽欠我的。”意識陷入片刻的空白。瞳孔放大。聞螢被他拖入房中。厚窗幔是帶流蘇的絨面,往兩邊高高地束起,在黑燈的房間裡留下靜默的剪影。雨點密集掃上玻璃,像他的吻,迫不及待地攫取她嘴裡的空氣。臉分開的瞬間,聞螢聽到他低沉的嗓音:“還記得去海邊那次嗎?我坐你後面,那個時候,就想艹你了。”“林……”聞螢剛開口,嘴又被他堵住。蠻橫地抱住她,帶往床鋪,隨後將她扔上去。聞螢知道無處可逃,有些認命地躺著沒動,自言自語似地說:“你怎麼會……”“我怎麼會這個樣子?這麼熟練?你想問這個嗎?”林謹承跨到她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因為我看了無數次!這麼多年,他也不問問我的感受!願不願意!想不想看!惡不噁心!他們就在我面前做,我衝到廁所去吐,那個時候,我恨不得把自己溺在馬桶裡!”他語氣罕見地激動,近似咆哮。“那些女的一個個都沒腦子,動不動就衝過來說喜歡你,可喜歡到底是什麼?我他媽都不喜歡我自己!有本事把心挖出來,讓我見識見識‘喜歡’的形狀!”停下的剎那,聲波嗡嗡的振動似乎仍在空氣中延續。聞螢眼角默默淌下一行眼淚,朝他伸出手,“你輕一點,我怕痛。”雖說林謹承看過很多詳細畫面,但到底是毫無經驗,力氣又在剛才和聞螢的搏鬥中差不多耗盡了。他還沒找對地方,就累得先倒下。像是擔心聞螢偷溜了,他手摸索著虛虛抓住她,低喃:“……我只有你了,不準走。”雨遲遲沒停,就包裡那把摺疊傘的分量,這時候走哪都是落湯雞的下場。這房子冷得厲害,聞螢攤開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回頭見他還光著,周圍沒有其他被子,她想了想還是勻出一點給他。“就知道你捨不得。”本以為林謹承睡著了,誰知被子一搭上,他就順勢翻過來,緊緊貼著聞螢,眼卻還是閉著。他有些自得地哼笑:“你這個人,心太軟了。要狠一點,記得,不狠做不成事……這是老不死教我的,不不,他已經死了……老不死已經死了……”林謹承聲音漸弱,像潮水層層退去,終於靜止在海岸線。他的身體炙熱,聞螢全身發冷,想靠近,又害怕他剛才的模樣。但很快想起朝他伸出手,至少那一刻,她準備好了。於是轉過身,她抱住他。醒來時,窗外天光大亮。聞螢驚駭地爬坐起來,看到林謹承換齊一身,坐在床沿,盯著牆底的踢腳線。他身側豎著兩隻行李箱。“你什麼時候起來的?現在幾點了?我怎麼睡了那麼……”“聞螢。”林謹承略過她囉嗦的提問,扭頭看她,一隻手悄然勾住她的指頭,“我十點鐘走。”聞螢不可置信地問:“走?你去哪?”“飯店和別墅,暫時由我叔叔接手,他送我去讀書。中午一點左右物業會來,你走的時候不用擔心鎖門。”“叔叔?你哪裡的叔叔?我怎麼從沒聽你……”“你別亂跑,不要隨便給人碰。”林謹承鬆開她的手指,那隻手有些不捨地覆上她的臉,指腹按住她的唇,眼神卻是冷漠的,“我會回來找你。” 同學會聞螢腦子裡時常紛亂閃過一些毫無關聯的畫面——在高中學校看他迎面走來, 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第一次同路, 他嘴邊一閃而過的笑;站在黑暗的樓道里, 與他面對面;夏季海邊的大風,冬季燃燒焰火的天空,他坐在身畔像孤獨的星星;他手指緩慢滑動,在她面板留下清晰的觸感,鎖骨, 下頜;她赤條條躺好,看他聲嘶力竭地咆哮。粗略翻檢,沒有線索串聯, 全是零碎的片段。可聞螢把它們從腦海裡反覆撈起晾乾,五年間足有千百遍, 愈發感到林謹承是有意接近她。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明明第二天上午就要離開,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宣告對她的佔有。居然失敗了。她嘴角挑起笑,用手裡的筆敲了敲腦袋。別想了,趕緊做完手裡的活。眼看新一期的雜誌就要出刊, 她還有一個編讀往來的欄目沒寫完。美編眼巴巴等著排版, 主動請命去買下午茶, 只盼聞螢快點交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