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她並沒有害怕。方沐海用照片委婉傳達的情感,讓聞螢對林謹承坦然了起來。太過含蓄的感情,結局也大多遺憾。不想和他裝聾作啞,身體蓄滿充沛的能量,可以不吃不喝折一萬隻千紙鶴和幸運星。就算老王站到面前,用手指著她鼻子說“你這個樣子不好”,聞螢也要讓他先閉嘴。林謹承來的比聞螢早,佔到高處的草地,視野開闊。這座城市的冬天幾乎不下雪,最冷的時候,陰寒入骨的雨水連綿一週。他穿著挺括的大衣,沒係扣,下巴墊在毛衣的高領上,肩膀寬闊,沒有太瘦撐不起衣服的尷尬。聞螢看到的時候,衝過去對他說“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的信心坍塌。他還不夠成熟,暫時當不了演技派,就是個英俊小生,但已初露風華絕代的端倪,牢牢釘住人的視線。以至於大腦混亂地走近後,聞螢看著他,出口便是:“冬天好冷啊。”一句廢話。林謹承不在意地笑了笑,和她一同坐在乾冷的草地上。明明隔了好幾層衣物,手臂相貼後熱度還是一瞬傳了過來。聞螢不像他那麼坐得住,心裡亂糟糟的,想法沒經大腦就直接拎出來:“我們這算約會嗎?”連找藉口都來不及,林謹承說:“不知道。”聞螢有些洩氣。然而他又說:“我沒有和別人約會過,你覺得是,那就是吧。”聞螢樂不可支地笑,受這話鼓勵似地歪靠過去,倚在他肩頭,輕聲說:“好想變成一隻小狗呀。”小貓也行。——用毛茸茸的頭蹭你的手,用肉乎乎的爪子撓你的背,用烏溜溜的黑眼睛注視你,尾巴搖呀搖。——好想一直陪在你身邊。林謹承伸長手臂,攬過她的肩。一線火星躥上夜空,炸開金色的煙花,映亮他們的臉。人群全都沸騰了,持續的驚呼和掌聲。視野繪滿壯麗的焰火,聞螢被氣氛感染,不停搖晃林謹承的手臂,指著她喜歡的圖案要他看,“真的好美啊!你以前看過嗎?”“看過。”“……”聞螢羞赧地吐吐舌頭,卻發現他盯著自己,沒有轉開眼睛。“唉呀你看天空啊看我幹什……”“聞螢,知道那天我為什麼不吻你嗎?”聞螢怔了怔,腦袋像煙花一樣炸開。哪有人當面說這種事?然而林謹承沒有停下,纏綿音色穿過焰火炸裂的巨響、身邊的尖叫,清晰傳入她耳中:“吻過之後,不能繼續往下做,真是浪費了。”“人就是這點麻煩,非要找個合適的地方。”“還不如禽獸。”他頭靠過來,枕上她胸前的格紋圍巾,眼睛狡黠地眯起,裡面彷彿裝滿了秘密。聞螢心裡移山倒海地響。其他聲音都消失了。高考結束的那天下午,鬱素沒接電話,聞螢無聊地回家,決定先睡個飽覺。走到校外碰見班上同學,被不由分說地架到ktv唱歌。聞螢肚子餓,趁其他人喝酒,吃起無人問津的蛋糕。後來看兩個女生捧著話筒,把一首《越長大越孤單》唱得嚎啕,她不動聲色地吃驚。旁邊男生笑著說:“明顯喝大了,情緒不穩定。”她點頭:“嗯。”自從方沐海離開,聞螢對分別這件事麻木了一些。儘管鮮少和人說話,大家還是沒有忘了她,把她推上去,唱歌或者跳舞,好歹來一個。隨著成績提升,行頭更換,漸漸自信起來的聞螢受到其他人的注意,有人把她歸入“三班美女”的行列,當面說給她聽。聞螢很不習慣,常常駁得對方下不來臺。還是鬱素告訴她,被人誇獎的時候說謝謝就好了,太用力的謙虛看著虛偽。聞螢本想朗誦一首詩,掃一眼面前這群人有玩骰子的,有聊天的,有吹瓶喝酒的,頓時覺得自己太裝腔作勢,便隨意翻著歌單。鬱素就是這時衝進來。動作迅猛得聞螢幾乎沒認出她,只聽到一句焦急的“快點,快跟我走”。“啊?”聞螢被她連聲催促,差點忘了拿透明拉鍊袋,“到底怎麼了?”不顧其他人的抗議,聞螢被帶出ktv。一路跑到大街上,鬱素這才得空喘口氣,低聲說:“林、林謹承他爸死了。” 哮喘“今天考完英語, 我剛開啟手機就接到我媽電話, 說林肇言死了。當時我還兇她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媽信誓旦旦說是真的,他們飯店的人現在都在殯儀館。但我還是不信,怎麼可能啊!所以我先去了趟,確認了這件事,才回來找你。”鬱素跑得急, 汗水淌滿一臉。她拆開一包溼巾,茉莉花的香氣在計程車裡彌散開。聞螢頭低著,沒說話, 手裡緊緊揪著座墊。她也不信,明明考試前一天和林謹承發簡訊, 祝他一切順利, 他還回復了“你也是”。可眼下鬱素都確認了,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聞螢震驚極了, 像在心底來回跑著一輛蒸汽火車,汽笛聲高亢長鳴。他不是一直和爸爸過嗎?現在非常傷心吧?只剩一個人了,還撐得下去嗎?聞螢不敢再想。自己日子雖然清苦, 趙姝萍也不是個和風細雨的人, 彼此吵吵鬧鬧總歸過得平順。知道回到家裡, 有人在等, 心裡是踏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