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人會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三分鐘。總之當你面部肌肉歸位,表上的指標已不解風情地走過了十二點。看啊,又是一個十二點,又是新的一天,你真的完完全全地走出了死迴圈。本該是很激動人心的一刻,你也確實是為驗證它而專程醒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萬萬沒想到事到臨頭,竟然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大風都已就位,預備著掀起個驚濤駭浪,孰料沉沉的大海卻不知何時偷樑換柱成了小溫泉,裡面只有一顆心在不堪寂寞地撲騰,掀來掀去也不過打水仗似的熱鬧。此風真是生不逢時,竟被橘子味的糖搶了戲,多有辱尊嚴。你現在不激動,等時也不緊張。那糖像根定海神針,把你所有的憂慮和迷茫都一併洞穿,鎖在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保險櫃裡。只剩下甜。你摸出手機,心說,那我得跟糖的主人道個謝。畢竟幫了那麼大個忙呢。也不想想大半夜的打電話,追債都沒有“道謝”勤快。在手機裡傳來人聲的剎那,那糖徹底化了。這個鎮定劑精確地失了效,你的血液驟然熱了起來,聽到心跳一聲一聲地在耳邊響。“喂……”怦怦。“怎麼了?”怦怦,怦怦。“……聽得到麼?”怦怦,怦怦,怦怦。你按住心口,惱羞成怒地一低頭,衝自己小聲嚷嚷:“別跳了!”就會衝自己人叫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對此,心臟任勞任怨地保持緘默,手機裡卻似乎傳來了一點悶悶的笑聲。你無奈:“給我兩分鐘。”那邊應了聲,你們當真就各自沉默下來。都握著手機,遙看滿天星。然後喬輕忽然說了句:“今晚夜色很美。”聞言,你才自今晚以來,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往外看。平心而論,是真的美。窗外是鴉羽般的柔順的夜色,更襯得纖雲四卷,星河爛漫。撲騰的心在廣闊的夜空下舒展、舒展,終於完完全全地平復下來。你於是低低地應道:“嗯,很美。”理智漸漸回籠,你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麼晚騷擾人家聊夜色,一看就不是個正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