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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而不知幸運還是不幸的,他吃的很開心。”“我是如此討厭吃機器人做的飯,卻把自己活成了機器人。”“我今天本來沒想再做飯了。但可能真的習慣了,以至於我想不出除了這個還能幹什麼。還有什麼是值得幹的呢?最終我還是把他帶了回來。我做了三個菜,全是他愛吃的,蒜蓉粉絲、苦瓜和牛肉。這是我 無干熟悉的鈴聲又在鬧。你曾經很喜歡風鈴碰撞發出的聲音,清脆卻不尖銳,很悅耳。你看著漏進來的一線晨光,因為恍然大悟而恍惚。原來它們從沒有變過,只是我一直在變。你開始回想。你想起了初遇,想起了無人吃下的餃子,想起了刺眼的太陽和流過的萍碎,想起了他彎彎的眼和眼角的細紋。可是這之外呢?更多的光陰喪失在這個可悲的迴圈之中,甚至沒有東西證明它曾經存在過。你下床,翻出那個乾淨的玻璃瓶,裡面空無一物。你心中再度恐慌起來。所有的東西於你不是過去了,而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時間的洪流浩浩蕩蕩地捲過你,什麼也沒給你留下。你現在還能抱著記憶苟延殘喘,但終有一天連記憶也不剩下。它帶走你的希望,帶走你的活力,帶走你的□□,帶走你的記憶。末了時間帶走你。這恐慌幾乎要擊潰你。你的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本筆記本。正是你用來寫日記的那本本子。你把它攤開,刺啦地撕下一頁紙,急於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前給自己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你還沒來得及意識到你在幹什麼,就已經先一步疊出了一個惡龍。你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但你不給自己慶幸或者悲哀的時間,又撕下一張紙。這一天你就坐在書桌前,疊完了八本筆記本。疊出來的東西雜亂無章地環繞著你,無意間一抬眼就能看見,讓你有奇特的安全感。像是在車裡看到外面大雨傾盆,雨水幾乎連成了一塊白色的幕布。雨滴打在車窗上噼裡啪啦地響,窗外飛馳而過的車後面飛起大片的水花。但是淋不到你。你在家裡連續待了幾天,沒有走出過房間一步。你希望這短暫的歇息能讓你重拾對喬輕的興趣和熱情。但是這沒奏效。當你再來到河邊,看到他仍然以那個一成不變的姿勢躺著,一股精疲力竭的厭煩撰住了你。你遠遠地看了幾眼,無動於衷地轉身走了。天很好,風很好,花很好。甚至於他也很好,不好的只是你而已。你難以抑制地怨恨他,怨恨他為什麼不換個姿勢。哪怕只是一點點不同也好,你一定會發現的。只要一點點沒出現過的東西就好了。然而一個人是沒辦法有無盡的變化的,當被時間感情經歷個性限制住的時候。你已經摸遍了你所能涉足的所有領域,這就是你所能去到的最遠距離。畢竟誰會對一個認識一天的人掏心掏肺、真情實感呢?他是你的熟人、朋友、家人,擔任了你需要的所有角色,成為了你執念的承載體,是寒夜的篝火,溺水前往上看到的光。 而你對他只是一個談得來的陌生人。這種關係不可能維持下來的,你一開始就知道。可是誰會在酒正酣的時候想散場?你求不到長久,你也不想求長久,你只想“縱歡”而已。如今酒已盡,歡也因千篇一律而興味索然,你終於承認喬輕對你而言變成了一個雞肋,棄之可惜食之又無味。你就像當初厭煩書籍遊戲和刺激那樣,厭煩了喬輕。沒什麼特別的。生活又歸於沉寂。你無所事事地逛了幾天,幾乎又要走上自殘的舊路。在這之前,你做了最後一次嘗試——你又去找了喬輕。人們總是虔誠地相信奇蹟、熱切地渴望奇蹟的,因為人們需要奇蹟。哪怕它本身從不到來,但等待足以支撐起生命。可是在這個扭曲的時間裡連奇蹟都變質了。你等待至無法忍耐,即使知道你的行動十有八九會徹底地打破它。駱駝已經很累了,就讓那根稻草落下來吧。至少可以痛快地趴在地上,不管能不能再爬起來。你只想求個解脫。你對喬輕說了所有,你說我被困在這一天好久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說我遇見你了無數次,也被你遺忘了無數次。我們曾經聊得好開心。你說你相信我吧,我知道你很多資訊,你可以問我驗證。你看得出喬輕信了。他說:“那……我能幫你什麼呢?”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你想要求什麼呢。你想讓他理解你,瞭解你。你還想肆無忌憚地摟他,讓安全距離見鬼去;想長久地凝視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想聽他內心深處朦朧的囈語,或者讓他聽聽你的。可是這都不是透過一個口述的過往可以得到的。半晌,你用一種幾乎稱得上是乞求的語氣說:“你安慰安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