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頁

喬輕張了張嘴又閉上,如此反覆了幾次也沒說出什麼話來。他抿起唇,眼中漸漸染上了歉意和憐憫。因為不想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愈發覺得無話可說。你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愧疚和失望一同蒸騰,卻發酵出更得寸進尺的話。你低聲下氣地說:“我能抱你麼?”喬輕眉輕微地蹙了一下,然後很輕地抱住了你,沒什麼力,說是禮貌地搭著可能更恰當。一閉眼的功夫,喬輕的手已經有鬆開的跡象。你在他後退前把手也放在他背上,用力地勒了他一下。有一瞬間你們的距離很近很近。他身上的溫度毫無保留地傳達到了你手上,撥出的氣息就在你耳邊飄散,你不給他怔楞掙扎的時間,轉眼就鬆了手。那一個擁抱短得你連他呼吸的聲音都沒聽清。然後你退開。掌心的溫度飛速散去,這一刻極度滿足也極度空虛。你刻意放縱自己,毫無分寸地直視他的眼睛。你漫無邊際地想,這可真是好看,乃至於我厭倦了他這個人,卻還對他的眼睛著迷。明明是比黑色亮得多的顏色,卻一點也沒有乾燥溫暖的氣息。不像冬日安靜燃燒的壁爐,反而像夏日暴雨後深色的青石路面。這總讓你想到時間。流動的時間。湧動的、澎湃的生機。無論是笑是哭還是無動於衷,只有望著喬輕的眼睛,你才能鮮明地感受到——我是活著的。然而這次,你忽然從他眼裡觸控到永恆。流動的永恆。那永恆橫亙在那,七情六慾如潮水一般漲漲落落,它巋然不動。只留下一片大而溼潤的沙灘。喬輕垂下眼皮,避開了你的視線。動作放得慢得刻意,像一道緩緩關上的門。你咬著牙,似乎都聽到了齒輪轟轟作響——或許是門的,或許是時間的。你在這毀天滅地的耳鳴中語氣平平地說:“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喜歡你。”喬輕仍然垂著眼,似乎早已從那個一觸即放的擁抱裡讀到了,此時並不顯得很意外。他很平靜:“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今天我答應了你,明天的我還是會和你陌路。”你乾巴巴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你只是想告訴他,讓他知道一次也好。無論這一天是否消失,你曾經經歷過。喬輕見你堅持等一個結果,便了然了。“我知道了。”喬輕沉默了幾十秒,“……對不起。”同情也好,投緣也罷,對他來說,你們只有一天的感情。你慢慢地說:“沒關係。”這是我的不幸,與你無干。這一天平平淡淡地到來,平平淡淡地過去了。等你 波瀾你還沒睜眼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沙沙的,很耳熟,但太久沒聽過了,你一時想不出是什麼。及至你望向窗外,才發現是雨聲。下雨了。你幾乎是跳下床的。你奔到窗邊,伸出手去,撈了一手的雨。涼涼的,一下子浸透了你的面板。你收回手,也不管手上都是水,直接狼狽地抹了把臉。有溫熱的液體急匆匆地融入了這片冰涼,再順著你的手臂往下淌。一滴,兩滴,深色的木地板上幾乎看不出來有水滑落。你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抽泣,聲音被悶在手裡,兜兜轉轉,又傳回了你的耳朵。良久,你放下手,眼眶還帶著未褪的紅。你順著牆一點點地滑下來,抱著腿坐在地板上,安靜地看著窗外未盡的雨。沒有風,雨線直直地往下墜,既不兇狠,也不溫柔。它無喜無悲,源源不絕。雨停是兩小時之後的事了。地上積了一層水,大大小小的蝸牛都跑了出來。青草倒伏著,根部從水裡長出來,頭尖尖又埋回水裡去。你充滿期待地從家裡出來,以為能看到雨後靜謐的世界,喧鬧的人。可是沒有人。你不死心,拔足狂奔。你穿過無數條小徑,甚至連還在滴水的竹林也不放過。褲腳早就在奔跑的過程中濺溼,鞋子側面都揩上了星星點點的泥點子。你最後跑到大門,隔著柵欄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人。你難承其重似得彎下腰,一口氣突然之間上不來,你佝僂著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痛徹心扉。你想,怪我。怪我跑得太急,高興得太急了。光顧著高興時間動了,沒來得及發現它還是維持著那個操蛋的模樣。你咳了很久。然而一停下來,你轉身就走——甚至不給自己順暢地喘口氣。你踩過一個小水窪,心裡遺憾這場雨停得太快。要是下久點,你也不用這麼快下到樓下來,不用這麼快發現真相,還能多高興一會兒。彷彿是為了彌補剛才過快的速度,你這次走的十分之慢,幾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回去的。雖然慢,可你什麼也不看,只是漠然地往回走。今天的陽光熱辣得多,縱使是雨後也威風不減。一跑一走過後,你連頸後都滲了一層薄薄的汗。直到你走到樓下,回首望去,才恍然發現那路已經幹得七七八八了。風雨過後,一切了無痕。你從住的那棟樓二樓敲起,一戶一戶人家的敲過去。自從看到小區外也空無一人起,你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有些事你還是選擇去做,可以說是垂死掙扎,也可以說是為了扎破最後的希望。當看著心一點點的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