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放人。”夷潛又重複了一遍。秦或亥又猶豫了片刻,咬咬牙,說道:“哼!福山一戰中,那個白將軍就是聽信了你的話一時大意!你當時明明答應了放他,可是他一轉身,你就一箭射殺了他。你讓我怎麼……”夷潛忽然拿過身側侍衛手中的長刀,面無表情地砍斷自己的右手。“現在,沒有人能射中你。”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周圍陰冷的氣場有些驚人。這一幕,驚了所有人。倪胭也愣住了。她看著夷潛流著血的手腕,忽然覺得十分不知所措。明明夷潛砍的是自己的手,那一刀卻像是砍在了秦或亥的身上,秦或亥臉色慘白,整個人如墜冰窟。這世間再也沒有比夷潛更冷血無情的人。秦或亥深深吸了口氣。是了,能夠面無表情下令斬殺三千萬人,剁下的手指堆成一座又一座小山,這樣的人早已不是人,成了惡鬼。秦或亥握著的刀緩緩從倪胭肩上放下,下一瞬,他猛地睜大了眼睛。劇烈的疼痛讓他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他對上倪胭的眼睛,那是一雙人世間再也沒有更漂亮的眼睛,然而此時這雙眼睛裡盛放著滔天的惱怒。倪胭的手刺入秦或亥的心口,親自捏碎了他的心。秦或亥虎背熊腰的龐大身體“轟”的一聲到底,死不瞑目。倪胭冷眼揮了揮手,手上的血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轉過身,提著裙子疾步朝夷潛跑去。夷潛臉上沒什麼表情,低著頭用侍衛遞過來的白布處理傷口,將傷腕包上。“主上。”倪胭立在他面前,皺著眉看他如何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包紮。“嗯。”夷潛應了聲,沒抬頭,繼續處理著傷口。倪胭抿了下唇,帶著點小小的惱怒,說:“主上應該相信阿灩的本事。”“相信。”夷潛將斷腕遞到倪胭身前,示意她將已經一層又一層纏好的紗布繫上。倪胭咬著嘴唇,望著他的眼睛半晌,仍舊蹲了下來,為他繫上。像是洩憤一般,她稍微加重了力氣,立刻有鮮血湧出來。夷潛輕笑了一聲,他拍了拍倪胭的頭,說:“為師本來就是個殘廢,沒必要為了這些人和事再浪費時間。回家吧,阿灩,我們回家吧。”他默了默,繼續說:“為師有些累了。”倪胭蹲在他身前,慢慢抬眼看向夷潛。印象裡的夷潛不是這樣的,狠辣也好,無情也好,仍有一種屬於人的氣息藏在他的身體裡。而如今報了仇的他,身體裡的那一絲“人氣”似乎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