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不敢也不願意把你交給別人。不能保護你的我才是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後來我發現,你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雖然上面這張嘴變蠢變笨了,下面這張嘴倒是非常能幹啊。”——每一次親吻,每一個擁抱,對我來說都像是在煉獄煎熬的鬼怪忽然觸到了天國的微光。陳諾白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一遍又一遍重複:“閉嘴!我叫你閉嘴不要再說了!”最後白嵐終於收起臉上戲謔的表情,轉了個話題:“我知道我媽以前做過很多對不起你們母子的事情,但是我今天說的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她沒有參與。”陳諾白臉色鐵青地瞪著他:“所以呢,我還要對她感恩戴德嗎?”白嵐牽起嘴角想笑一下,可惜沒有成功,冷汗滴滴答答淌下來:“我是說,公司的那些東西,都不用給她留。我在西北城郊有一家小店,經營起來應該夠她日常生活的開銷。以後如果清算完了,希望你不要太為難她。”白嵐在澳洲學的是建築,他一直很喜歡也很努力,可惜沒有完成學業就出了後面這麼多事情。西澗可以說是這些年來他唯一一件“為了自己”在做的事。藥效好像比想象中來得快,喉嚨裡彷彿被火苗燙過一樣灼灼發疼,胃裡有千把刀在捅進捅出恍若凌遲。好冷啊,冷死了,渾身的血都凍成冰了,流不動了。——我說完了,我全部說完了,我應該走了,白嵐恍恍惚惚地想。他緩緩往後退了一步,腿上發麻一絲力氣都沒有,膝蓋一軟竟然直接摔跪在地上。陳諾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冷笑道:“白嵐你這算什麼意思?跪下來求我原諒?”白嵐一隻手撐在地上,就著這個姿勢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淺越來越密,過了一會兒蒼白的手背上忽然滴答一聲濺到一小滴觸目的紅。陳諾白一愣,有那麼一會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從哪裡來的。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有更多的血滴墜在手背上,順著指骨流到指縫裡,蔓延到水泥地上,匯成一小塊深色的血跡。滴答,滴答,滴答。時間好像被拉到無限長。“……阿嵐?”陳諾白喉頭髮緊,僵著身子站起來。只見白嵐上半身無力地晃了晃,竟然頹然往一邊軟倒過去,嘴角掛著一道細細的血線。陳諾白眼前發黑,撲過去接住他,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白嵐腹中劇痛,一陣陣犯惡心,胸口翻動著,不斷有吐意湧上來。一開始他還在拼命咬牙忍著,很快嘴裡就包不住了,一張口就嘔出好幾口又濃又稠的汙血。陳諾白雙目赤紅,抱著他嘶聲吼道:“你幹了什麼我都原諒你,你他媽別這樣嚇我!別嚇我!不好玩!白嵐!白嵐!”說話間白嵐已經偏過頭不省人事,本來小心抓在陳諾白袖子上的那隻手也脫了力直墜下去,陳諾白心亂如麻地握回去,只覺得觸手冰涼,脈搏弱得都快摸不到了,他一面撥電話一面無意識地一遍一遍叫他:“阿嵐!阿嵐!別睡!不要睡!”白嵐還想和陳諾白說說話,可是一張口只有血、全是血,整個喉管裡都灌滿了鹹腥的血水,源源不斷的從嘴角湧出來。明明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胸口還在一波波翻騰著,好像要把渾身的血都一口一口吐完了。好痛啊,穿腸爛肚原來是這種感覺啊……白嵐閉上眼睛又看到了羅威納的日出,燦爛的金色朝霞為背景,漂亮靈巧的海豚們愜意地在生活在這片海域。哥,海豚——自由了。 白嵐醒的時候,陳諾白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這麼厲害呑砒霜你怎麼不去喝百草枯啊?!”白嵐吃下去的砒霜劑量太大了,都夠他死好幾回了。幸運的是他的胃本身比較敏感脆弱,一受強刺激馬上劇烈嘔吐,很大一部分砒霜還未經吸收就混在血裡吐出來了,加上送醫及時,所以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陳諾白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閤眼了,雖然醫生告訴他搶救過來了情況穩定,病人不是昏迷只是太疲憊睡著了,他還是放心不下,趴在床邊目不轉睛地守了白嵐一整夜。一閉眼腦子裡亂七八糟全是白天的畫面,早上救護車到的時候白嵐倒在陳諾白懷裡不斷抽搐,氣息弱得快捕捉不到,整個人都沒意識了。陳諾白到現在還沒緩過來,感覺自己也跟著摧心剖肝死過一次。他小心扣著白嵐的手腕,面板下面的青色血管不太強烈但穩穩地一下下跳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確定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白嵐是真的。出院以後,陳諾白在家裡陪了白嵐七天。第八天他和杜政霖約好要去登門拜謝,杜先生是陳天源的朋友,這次挺身而出幫了他很多。就是這一天的疏忽,差點又出事。梁叔快中午的時候跟陳諾白請假,說白嵐兩餐要吃的流質食品已經備好了,女兒剛剛生了,能不能告假去看看小外孫。這是喜事,陳諾白想了想就同意了。照理說杜先生是長輩,又對他有恩,陳諾白在飯局上實在不應該早退。可是他一晚上心裡一直七上八下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