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到許從一走出房間,那種感覺,總算消減了一點,很奇怪,明明人就在自己身邊,伸臂就能碰觸到,什麼時候都可以,卻莫名有種好像對方隨時會消失的錯覺。臧銳對自己這種患得患失,覺得挺可笑。他曾經從沒以為自己會沾染愛情這東西,到頭來,自己也不能免俗,甚至比旁人更甚。“鍋裡熱著粥,你去吃一點。”臧銳話語和煦,就像對待一個相熟已久的朋友,而不是被他禁錮自由、還強佔身體的人。許從一眼眸眯了眯,意外地沒任何表示,沒表示出憤怒,也沒表示出憎惡,順從臧銳的話,到廚房去盛粥。大概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粥相當清淡,不過也不失營養。許從一端著粥坐到餐桌邊,一口一口慢慢吃著。那邊臧銳繼續看檔案,不過偶爾餘光瞥向許從一那裡。系統:“有件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什麼事?”系統:“還有半個月。”“……不是半年嗎?”許從一沉眸微有思索,系統沒直接言明是什麼半個月,許從一結合發展的事態,猜到是指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系統:“那是針對女主而言,現在女主那邊的言情線崩了,你攻略臧銳,耽美線和言情線不太一樣。時間過長,可能會影響世界法則,進而導致之後的劇情都有大的變動。” 半個月,也就是十五天,有點短啊。雖說來這個世界的時間統共加起來也不怎麼長,暫時還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鐫刻進記憶的東西,但怎麼說也來了,這麼快就離開,還真有點捨不得。許從一用勺子舀了一勺清粥,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不過就算再不捨,系統都說了,他也只能安然地接受這個事實。不然呢,不然也不能怎麼樣。許從一轉過頭,看向沙發那邊工作的男人,似乎感知到他在看他,男人也一併抬起頭,許從一把嘴裡的粥吞嚥下去,兩邊唇角一同勾起,輕輕淺淺地微笑了起來。大概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大概是這具身體在昨天一天裡,被開發了個透徹,眼角眉梢都盪漾著悠悠春色,加之他這麼一笑,讓原本乏味可沉的一張普通臉龐,瞬間就變得活色生香起來。更是有無端的媚意隨著無聲無形無味的空氣流淌開來。但忽的,那抹笑消逝不見,連帶著所有春意情色都隨之遠去,彷彿剛剛驚鴻的一幕,僅是臧銳的錯覺。臧銳低過頭,繼續指間的工作,只是握著筆的手,細細摩挲著,彷彿握的不是無機質的鋼筆,而是某個人細膩的肌膚。許從一視線從臧銳脖子上掠過,忽的頓了下。不是他的錯覺,那裡垂一顆由黑線串著的水晶珠,那是他曾經送給臧敏的,還以為掉了,沒想到在臧銳這裡。這麼喜歡他,他該怎麼報答他的好意?雖說上過藥,許從一的身體依舊軟綿綿的,吃過飯後,他就回臥室繼續躺著。房間就這麼大,除了客廳就是臥室,他不可能在客廳待著,和一個剛強迫過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心再寬,也寬不到那個地步。臧銳將檔案基本都處理完,部下也差不多是踩著點來的,拿了已經批閱過的檔案,卻同時又給了一些另外需要臧銳檢視的資料檔案。臧銳讓下屬把檔案放桌上,他則取下無鏡片的眼鏡,揉捏了兩下穴位。許從一在鄴城無親無戚,就工作上有些同事,都不怎麼交心,他的忽然消失,大家頂多茶餘飯後談論下,或許他被某個有錢人包養了,不需要再工作,沒誰會想到他是被人控制了人生自由,甚至可以說是被監禁了起來。一天二十四小時,除開睡覺外。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只要許從一一睜眼,就能看到臧銳在他身邊。至於另外那幾個小時,臧銳也多是去匆匆,回來得也匆匆。十五天時間,就在無波無瀾中,悄無聲息過去三天。鑑於之前那次確實做太狠了,許從一身體一直都挺虛弱,被關在屋裡,他不會主動和臧銳說話,臧銳不是個話多的,多半的時間,屋子裡都蔓延著無法破碎的死寂。有時候臧銳會逼著許從一開口,用某種不可言說的方式,許從一被逼得無路可退,會道一兩句,可那都不是發自真心的。被關在屋裡,許從一精神也逐漸不大好,臧銳於是決定帶著他出去轉轉。一直將他關著,其實也未嘗不好,開初他是這樣認為,可是這個人是不同的,他駐紮在他的心裡面,看到他始終都冷漠以對,臧銳知道,他是貪心的,他想看到他笑,想看到他對他笑。雖然是奢望,可還是不免有期頤。讓下屬定了度假酒店的高階套房,在第五天上,臧銳帶著許從一出了門。和煦的陽光灑落在面龐上,許從一仰頭微微眯起了眼,初陽在他周身染出一層淡淡的光圈,皎潔美好。落後幾步的臧銳就那麼看著許從一側臉,在他嘴角緩緩揚起的時候,走了上去,從後面摟住人,吻在了他微勾的唇瓣上。許從一淡然的眼珠轉動到臧銳臉上,彼此都直視對方,看到了在對方眼裡那個小小的自己。似乎周遭一切景物、人,還有聲音都驟然遠去,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