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那未落的淚終於決堤,抱著母親哭了出來。那個時候她哭不出來,因為無人可說這感情。可如今提起,便再也忍不住。沈氏聽的也是心酸,她竟是從不知女兒用情那麼深,連話也從未安慰過她,只因覺得女兒未動真情,可誰想不懂的其實是自己。那哭聲越發悲痛,似要將心底全部的苦楚和委屈哭出來。☆、 寒門之女謀生之道宋祁赴約而來,安然也沒有刻意再躲,同樣沒特意接近。見她如常,雖然不是十分自然,但至少是不會躲著自己,倒也安心了些。李瑾軒想到宋祁說的賣畫,忐忑的畫了幾幅丹青。一說賣畫的事,安平便自告奮勇要去,逗的一家人笑她。安然說道,“由我去吧。”宋嬤嬤急忙說道,“這可使不得,姑娘可是金枝玉葉,怎能去做這種拋頭露面的事。”安然笑道,“家中男丁別人都認識,只能由女的去。我繡活不好,若是由能靠女工賺錢的母親姨娘去賣畫不就變成零效用。嬤嬤和柏樹也要幫忙,我去最合適。”安素走近了,往她手上寫了字,她也去。自從那場大病,安素再不能言語。只是她性子本就安靜寡言,啞了後也沒哭鬧,外人看來沒什麼,只是大家還是心疼,本來李家榮華她還能嫁個好點的人家,可現在估計不是嫁個身子不好的,就是嫁個年紀大的。她比安然小一歲,十四歲的模樣分外討喜,像周姨娘,是個美人胚子。連沈氏也暗暗感慨,可惜了。最後是安然和安素去,由身子越發差不能做重活的李順陪同,免得被惡人欺負。街上的好位置都有小販了,安然揀了個偏僻的地方。擺攤檔對她來說也不算陌生,前世為了多賺點錢,白日下班後晚上也要去擺地攤。只是那個時候她可以吆喝,現在街上吆喝的都是漢子,她一個姑娘要是喊了,估計把人嚇跑倒是有份。從京城一路到濱州,與以往不同的是,之前李家有錢,沿途總是挑著好地方住。這次卻是揀些小客棧住,看見的東西也多了,這才知道,其實不是所有古代女子都是大門不出的,那些為了生計要耕田的農婦不也要捲起褲腿插秧苗,那些挑菜來賣、賣胭脂水粉的、麵攤幫忙的,不也有姑娘。那真正不能出門、講究這些的,是大戶人家的女子,而寒門姑娘,連生計都維持不了,還能講究什麼面子。如今她不再是官子女,她也要為養活這個家盡一份力。只是乾等著也沒人來,越坐便越不安,想著至少要賣一張。賣不了的話不但沒錢,還讓大哥心裡受挫。等了又等,直到傍晚快要收攤回去吃飯,又有一人過來看畫,見她看的仔細,與剛才那些看畫的人不同,心裡又燃起希望,微紅了臉開口道:“夫人買一張吧。”那婦人看了她一眼,笑笑:“好,那就買這張。”安然大喜,當即用紙小心包好。收了三十二文錢,卻再沒比這更開心的事。邊和安素收拾東西邊笑道:“素素,我們明天繼續加油。”安素眸有淡笑,乖巧的點點頭。兩人回到家裡,說畫賣了一幅,將銅板交給沈氏,一家人也歡喜了好一陣。安平瞧著有趣,也嚷著要去,不肯再留在家裡。翌日,安然便帶著兩個妹妹出去,安平如今九歲,見有人路過看畫便磨破嘴皮的說,別人瞧著她喜氣,能說會道的,可是這畫到底也沒什麼大用處,而且非出自名家之手,即便是畫的不錯,但看的人多,買的人少。三姐妹奮戰一日,賣了三幅,總算是完成了一人一幅的任務。這日李瑾軒作畫的宣紙快用完了,安素便幫他去買。到了鋪子,仔細挑了一番,示意掌櫃要十張大的。一張大的要四文錢,掌櫃切好的要五文錢,買大的合算,反正可以回家自己切。夏日風光旖旎,韓氏和安陽出來品茶。韓氏進了酒樓,見安陽頓足,問道:“怎麼了?”安陽盯著那鋪子裡的纖瘦姑娘,說道:“娘,那個不是周蕊的女兒嗎?”韓氏瞧了一眼,眉眼鼻子可像著:“可不就是那賤人的女兒,聽說生了一次大病,給病成了啞巴。”安陽冷笑:“她親孃那麼能說,可不就報應在她身上了。”她想了片刻,對管家說道,“找幾個痞子去戲耍她,把她弄哭。”管家皺了皺眉,為難道:“這……不好吧,還是個小姑娘,又不能說話了,怪可憐的。”見她目光冷然,只好應聲去找人。安素買好了紙,剛出鋪子,便有個男子上前,笑道:“姑娘長的真俊俏,不知姑娘家住何處?”安素蹙眉看了他一眼,低頭想走,卻被他攔住,仍是嬉皮笑臉:“不如跟在下去喝杯酒吧。”她往哪邊走,這人便攔哪邊,急的都要哭出來。那人忽然說道:“姑娘怎麼不說話?莫非是個啞巴?”安素身子微僵,又見他失聲笑著,對後頭的人說道:“看,我便說她是個啞巴,你們還跟我打賭說不可能。”接連聽見啞巴二字,安素心中難受,可又欲走不得,憋的臉都紅了,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安陽站在護欄那往下看,可痛快著,輕笑:“下手還是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