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制恢復當晚,鴻臚寺有宴請,虞司賓見柳雁早早同左少卿酒宴告假,待她坐回,便問道,“柳大人晚上要去何處?”“去祭拜薛院士。”虞司賓已笑,“我也同少卿告了假,要去祭拜薛主洞,一同去吧。”柳雁點頭,又道,“你哪日去都可,今晚他們去飲宴,你為何不去?我是個姑娘,說不去他們也高興,免得我礙事。”她嘆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虞司賓俊白的臉唰地紅了,“你可千萬別跟人說我是那種會去煙花之地的人啊!”柳雁噗嗤一笑,“我能跟誰說去?”“你家人啊。”柳雁好不好奇,“我跟家裡人說你的事做什麼?”虞司賓頓了頓,又笑了,“對,好好的怎麼會提我。”柳雁只覺他好不莫名,這虞司賓,有時候真是讓人奇怪。等放衙後,兩人就一同去了薛院士墳前,身後跟了兩家車伕,也覺無事。或許是心中都無鬼,只是覺得對方是同僚罷了,因此並不覺得尷尬。虞司賓走在她一側,悠悠斜陽照來,隱隱覺得有東西閃了眼,低頭看去,微微一頓,“你這白玉佩……”柳雁抬頭笑笑,“薛院士的。”虞司賓當然也知當年薛院士行刑前將這唯一身上物件送給了柳雁,這在士子中早就不是什麼秘密。想了一會才明白,之前聖上未恢復女官制,也就是說薛院士也未正名,而今已恢復,她方能大大方方戴著,再不用躲躲藏藏。兩人到了薛院士墳前,香火比寺廟裡的還要鼎盛,一直燒了好幾丈遠。虞司賓這才拍拍腦袋,“我忘了買香燭了。”柳雁恭敬拜了三次,說道,“如此便可。”虞司賓想了想,也虔誠拜下三回,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薛院士在莘莘學子中,惟獨認同你了。”柳雁只覺這司賓著實不錯,可惜到底是個男子,不能一起去喝酒聽曲,談天說地。她俯身去清理那些已經燃盡,只剩香梗的燭火,全都清掃到一堆,用火摺子點燃燒了。虞司賓問道,“你是想著這裡一定很多燭火,所以才帶了火摺子麼?”“自然不是,隨身都帶著的,除了進宮。”虞司賓好不詫異,“你一個姑娘家隨身帶著這種東西做什麼?”“以備不時之需。”柳雁是跟齊褚陽學的,隨身的匕首、火摺子,甚至是縫合在裡衣的止血藥粉包,若是搜一下,定能搜出一堆東西。想到情郎,又思緒悠長,這都臘月了,也該回來了吧。今日沒有下雨,不過前兩日下了,地面還溼潤,為了不讓火堆熄滅,柳雁又將那些撥在一起,幾經撥弄,終於是留意到了一根香燭上的符紋,拿起仔細看了看,問道,“虞司賓,這是東隱寺的香燭吧?我們書院裡有人在那出家麼?”虞司賓笑道,“沒聽說過,許是別人在那買來的。”“怎麼可能在那買香燭,而且東隱寺素來是不讓人外帶的。”虞司賓無奈道,“那定是偷來的。”好似也有這個說法了,不過去那偷了燭火再來祭拜薛院士,兩人又覺不可能,心覺稀奇,也無解。等完全清理好了,兩人才離開。快上馬車,柳雁才想起事來,“明日我休沐,不過少卿大人讓我拿些東西給他,我又不願去了,你回家時不是跟我順路麼,能否停停車,幫我轉拿?”虞司賓脊背已微微挺直,“可以呀……”兩人各自上了自家馬車,趕回柳家。回去途中,細雨又下,似夾著點點寒冰,更冷得入骨。柳雁不喜溼冷的天氣,兒時便不喜,五歲那年被歹人綁在那溼漉陰冷的洞穴內,幾乎喪命,自此更是厭惡。從車上下來,腳上便覺冰涼,眉頭微擰,打傘上了臺階,站在門下等虞司賓。虞司賓身材頎長,樣貌斯文,連管家都多瞧了幾眼,要不是穿著和小姐一樣的官服,還以為是哪家慕名追隨的少爺。兩人還未進去,就又聞馬蹄聲響,柳雁往那看去,便駐足等那人。車上下來的人螓首蛾眉,嫋嫋娉娉,只是神色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還未走近,聽見柳雁喊自己,柳芳菲才抬傘,看見她身著鴻臚寺的官服,眼神微微一動,瞬間又將那羨慕掩飾下去,微點了頭,便進去了。柳雁早就習慣她這樣冷然,不過後頭沒了聲響,回頭看去,就見虞司賓背身向來,傘也壓得擋住了半個身。她皺眉歪身,“虞司賓?”虞司賓這才轉身,“啊?”“你在瞧什麼?”“瞧雨。”柳雁臉上微僵,“你可要進去等?”虞司賓遲疑稍許,搖頭,“我在這等就好。”柳雁點頭,邊進去拿東西邊想,這樣客氣可真不像他,要知道他可是隨便去一處地方,都能同人說上半日話的。連大楊來的使臣,如今都同他熟如故交。拿了東西出來,交給他後虞司賓便走了。柳雁也轉身進去,走了兩步微頓,回身看那已離去的馬車,想到種種,眨眨眼……等等,他喜歡的人該不會是柳芳菲吧?只是冒了個念頭,便覺十分可能。那樣叨叨絮絮的人同冷冷清清的堂姐站一塊的話……柳雁明眸微眯,好似也很不錯。柳芳菲全然不知被人這樣揣測,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