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她強辯帶刺,左右少卿怎敢再讓她這主簿做掌客的事,只好忍氣帶她同去。到了城門口,那大楊的使臣還未來,眾人已是習以為常。禮部在前,鴻臚寺在後。數十人等候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快馬來報,說使臣已在半里外,片刻將到。果然,不多久前面就有雜亂的馬蹄車輪聲,身邊的人下意識都抬頭往那看去。柳雁的個頭在姑娘裡不高不矮,可前面都是男子,稍稍墊腳也瞧不見。她這一墊,旁人就笑了笑,“在身高上,你可是清楚知道男女不同了吧?”柳雁往旁邊看去,見是虞司賓,這可算是在鴻臚寺裡唯一和顏對自己的人,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剛二十出頭,生得斯文,脾氣也好,見他打趣自己,說道,“嘲笑上司身形矮小,該打。”虞司賓啞然失笑,“屬下知罪。”前面似乎已經見到使臣,喧鬧聲做大,柳雁橫豎看不見前面,前面的人也顧不得後面,她便乾脆和虞司賓打聽使臣的事。畢竟他爹是禮部尚書,職責不同,這種事比柳家知道的還要多些。說了半會話,還未完全瞭解清楚,就見接迎的人都動了起來,她也忙站往兩邊,讓使臣和陪同的禮部、左右少卿先行,再尾隨。她同眾人一樣微微彎身恭迎,只瞧得見一雙雙白底黑麵的靴子從眼前過去。使臣先行去驛館歇息,待收拾齊整,翌日再進宮。安頓下使臣,少卿便辦公去了,由柳雁留下負責眾人事宜,指揮掌客添酒水所需,待放衙後才能離開,掌客卻要輪番等候待命。驛館有洗浴的地方,都是男子,柳雁便在大廳上命人擺好酒宴,並不往那邊過去。男女不便之處,此時才深有體會。大楊國並未有女官制,方才在接迎的人中瞧見個俊俏女子,很是稀奇。這會出來知曉是鴻臚寺主簿,更是驚奇。只是出於禮節,不好多問。柳雁一一請他們上座,待見位置多出一個,碗筷也多了一副,便去院子裡請人。穿過迴廊,虞司賓說道,“不如我去吧,你一個姑娘家到底不方便。”“不好,難不成日後都讓你去麼?”虞司賓嘆道,“其實明明真有許多不便,為何你們都想著做官。”柳雁豎了豎耳朵,“你們?虞大人還認識其她女官麼?”虞司賓一頓,搖頭,“不認識。”若非時間不夠,柳雁真想多問問,這分明是認得的。她可算是有些明白了,虞司賓於她的態度還算親近,還會問她柳家的事,平日用飯也不忌諱同她一桌,起初不得不讓她覺得虞司賓歡喜自己,可又覺不像,如今更是肯定了,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兩人邊說邊走,餘光察覺迎面走來一人,柳雁便抬頭看去,還隔著二十多步的距離,就猛地頓住。已多走兩步的虞司賓忙退了回來,“柳主簿怎麼了?”柳雁微微屏氣,瞧著那緩步往這走來的人。一如既往的膚白如玉,臉上還是帶著從容笑意,眼底神色卻比往日更沉穩。緩步走到她面前,笑意更深,“蛐蛐,別來無恙?”柳雁喉嚨微哽,緩了緩才緩過氣來,“蘇哥哥。”虞司賓心底“咦”了一聲,這兩人竟是認識的。這一瞧好似他也覺這人眼熟,想了半會可算是想起來了,他們可是曾在同一個書院的,“蘇定!”蘇定回來了。當初一人離開,如今又回來了。柳雁想說的話已是滿腹,見他作為他國的使臣而來,著實有些意外。除了意外,又是高興,高興昔日朋友已這樣有出息。蘇定見她俊俏面上有喜色,心底還因這歡喜而覺這大殷還有一絲讓他留戀的事,“蛐蛐,沒想到你真成了女官,方才我還以為看錯了。”柳雁笑道,“我現在都以為我看錯人了。”蘇定笑笑,虞司賓提醒道,“眾大人還在等候您……”柳雁也道,“蘇哥哥先去用食吧,待得了空,再好好敘敘。”蘇定想了想道,“午後吧,去走走也好。”柳雁應聲。蘇定用過飯同其他使臣說了會話,交代了些事,就出來找柳雁。在驛館門前樹下便見個少女身形嬌俏,穿著合身的官服站在那,發全攏在烏沙官帽中,整張臉都露了出來,耳垂如白玉,生得最是好看。柳雁看見他,稍稍擺手,等蘇定走了過去,才發現旁邊還有個虞司賓。見虞司賓笑得尷尬,就知是柳雁特地叫上的。他於她來說,是個男子,男人跟女人一起去走街說話,不合禮數。但若換做心儀的情郎,卻是恨不得整日在一塊的。想通這個,蘇定心頭沉落,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在這件事上不願讓他有半分僥倖。三人便從驛館一起往外走,柳雁問他是如何去大楊的,蘇定說道,“隨便讓車伕趕車,便到了大楊。恰好在招賢,我便過去了。本想做個小官混口飯吃就好,誰想人太聰明,一不小心就將官做大了,接著聖上知曉我本就是大殷的人,便讓我作為兩國使臣前來。”這樣簡單幾句便囊括這幾年的事,柳雁一點也不信,“蘇哥哥你定也受了苦吧。”蘇定笑道,“沒有。”柳雁抿唇瞧他耳朵下的疤痕,“這怕是被利刃所傷吧,你若一路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