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嫦娥開啟一瞧,先入眼底的,竟是一封休書。她愣神片刻,奇妙也瞧見了。再看下面兩張,更是驚詫,“常家竟然不要青青了。”常家嫌惡她她不意外,休了也不意外,可連女兒也不要了,就當真奇怪了。齊妙皺眉,“依照常家人的脾氣,怎會休妻?”按了常理來說,難道不是恨得牙癢,將姐姐捉回去痛打麼?更何況青青為什麼也會被丟棄?難道常家發生了什麼事?她忽然想起陸正禹之前的來信——常家事畢……原來這四個字,便是指這個。如此一來,陸五哥就能光明正大迎娶姐姐了。齊妙又是欣喜,又是遲疑,此事要不要告訴姐姐?謝嫦娥見她神色異樣,猜出一二來,“是弟弟又出面了嗎?這次又許了常傢什麼好處?”“二郎要整治常家都來不及,怎麼會給他們甜頭。”齊妙想想還是跟她說得好,“是陸五哥出手了,他要來接你。”謝嫦娥愣神。過了兩日,謝嫦娥陸續收到鹿州故友的來信,都是一些平日赴宴喝酒,地位相當的婦人,並沒有什麼深的交情。可是這些信卻像是約好了,一日五六封,都在囑咐她不要離開弟弟家,免得被個糟老頭搶走。還有大罵常宋渣滓不是人的,還有讓她好好過日子的。瞧了二十幾封,她這才將訊息拼湊到一塊——常家做生意被人坑慘了,債臺高築,常老爺常夫人病倒,常宋不知所蹤。常宋消失之前,休了她,然後將她和女兒一起賣給個古稀老者。理順這些,讓謝嫦娥哭笑不得,這常宋,簡直不是人。為了錢竟將她賣了,還把自己的女兒賣了,這就可以解釋那檀木盒子裡的三樣東西是怎麼一回事了。那買主會來捉自己?她當然不可能就範,更不會將女兒交出去的。而且兩人都還是太平縣的人,戶籍在那,沒有人能賣了她們。如今她像是恢復了自由身,躺在床上想了許多事。在囚籠十年,如今突然去了枷鎖,卻……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麼,只覺得輕鬆痛快,光是躺著,就很舒服了。躺了半天,她忽然想起來,陸正禹要來接自己?無聲無息消失五年,為什麼還回來。他來接自己?那青青呢?她蹙眉優思,剛安下的心,又高懸緊揪。如果跟他說青青是他的女兒,他會不會信?不信的話,那會不會對青青好?她長嘆,嘆得旁邊熟睡的常青都被吵醒了。她微微睜眼看著母親,沒有驚擾她。只是覺得娘這幾天很開心,可是現在又不開心了。她往母親身邊靠了靠,額頭倚著胳膊,又合了眼。頭上有手輕撫,常青沒有睜眼,只是摟著孃親的胳膊。她真希望,能在舅舅家一直住下去,這樣就不用看見母親總被父親責罵。孃親還是笑起來好看的,不想再看見她皺眉嘆氣。&&&&&謝崇華剛下衙門,就有人喚他,跑到跟前說道,“謝大人,我們公子想見您,姓徐。”認識的人中也唯有那鶴州徐家了,謝崇華問道,“出海回來了?”“剛剛回來。”他更是篤定就是好友。知道姐姐在家,約他外面見,他也明白,“我先回去換個常服。”“小的在這等您。”謝崇華回到家中,齊妙正在屋裡,見他進來就換衣服,笑問,“莫不是又去看水利弄髒衣服要換了?”“五哥在外頭等我。”齊妙微頓,“終於回來了。”謝崇華笑道,“五哥定是要跟我這未來妹夫提親的。”齊妙卻另有憂思,“可是青青怎麼辦?你定要跟五哥提青青的事,姐姐那樣疼女兒,五哥不要青青,姐姐就肯定不會答應的。而且二郎……當年的事……”謝崇華聽出她提的是青青到底是不是五哥的孩子的事,微微蹙眉,“這倒不好說,大概也只有姐姐心裡清楚。她不說,我貿然去提,就等於要將當年的事翻出來,姐姐性子犟,若一個想不開,覺得違背倫理,再無顏面見我怎麼辦?到時候不嫁五哥,也不留孃家,她們母女要去哪裡好?”齊妙也知道這種事不好提,就算跟陸正禹提了,他一問大姐,那也跟著穿幫。在陸五哥心裡,他肯定沒想過這種事,否則不會半句不曾提過青青的事。自己的意中人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就算再喜歡孩子的娘,要想喜歡孩子,也很難。陸五哥大度,可終究是個男人,更何況還是常宋那種人的骨肉。謝崇華換好衣服,就悄悄出門了。出門時正好碰見姐姐和外甥女進來,謝嫦娥見了他,笑道,“又要丟下妙妙吃晚飯了。”謝崇華掩飾笑道,“幸好有姐姐陪著妙妙。”說話之際伸手摸摸常青的頭,“晚上等舅舅回來考你今天學了什麼。”常青點點頭。說了兩句話,他這才走。出了巷子,那下人還在等他,領著他穿過一條街道,到了另一條街,進了一間客棧,上二樓最裡面的房間,停在門口輕敲兩聲,“少爺,謝大人到了。”片刻裡屋傳來腳步聲,門已被開啟,來開門的是陸正禹。“五哥。”“六弟。”五年多不見,兩人容貌變化不大,但卻更少了幾分年輕輕狂,多了七分可頂天的沉穩正氣。陸正禹右邊面頰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