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就被炎涼打斷:"我能不能現在就出院?"在炎涼的堅持下,醫生最終同意放行,待周程回到病房,還沒摸清頭緒,炎涼從他手中接過裝衣服鞋子的紙袋,下床後直接走進洗手間。周程見勢不對:"你該不會"“……”簡直天方夜譚,周程連連搖頭:“你瘋了?你現在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不在醫院好好待著,難道真打算去見梁瑞強?”炎涼卻已經二話不說關上了洗手間的門,任周程如何敲門她都不回應半句。很快炎涼就換好了衣服出來,一身小黑裙襯得面板慘白似紙薄,周程剛要開口,她已先發制人:"醫生都已經允許我出院了,我是該聽醫生的還是聽你的?"這樣伶牙俐齒的炎涼彷彿只存於他的記憶之中,這兩年間的她似乎收起了所有的刺,以至於一時之間周程真有些無法招架,炎涼趁此機會徑直朝病房門走去,周程無奈之下只得沉默地跟上。即刻出院。她坐進周程的車裡,擋風玻璃外,大雨絲毫不見止歇,自天際傾灑而下,模糊了視線。周程不由擔憂地看向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炎涼,她臉上不見半分血色,一副下一秒就將倒下的樣子。可他終究什麼也沒說,沉默的發動車子。周程駕車急駛,雨刷持續不斷的工作。炎涼繫好安全帶後一直沉默地閉著眼,頭暈目眩地坐在那兒,腦袋被各種問題塞滿:誰在暗處助了她一臂之力?見了梁瑞強之後她能說些什麼?怎樣促使蔣南破壞協議?除了兩年前婚禮當夜,炎涼再沒見過他生氣,激怒他何其難?怎樣誘使江世軍踏進陷阱?越想越頭疼。感覺到車子終於停了,炎涼吃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周邊景色甚是熟悉。這哪是梁瑞強下榻的酒店?分明是徐宅。她的耳中還有些事故造成的轟鳴,周程的聲音像是覆著一層膜,聽起來恍若從遠山傳來,那樣輾轉柔腸卻又不容反駁:"聽我的,好好休息。梁瑞強那邊我已經約了別的時間,你現在冒然過去,只會讓梁瑞強覺得我們兩個在事件處理上出現了分歧,得不償失。"周程說完,不等炎涼開口,已撐傘下車,繞到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我送你到主樓。""你不帶我去見梁瑞強,那我自己去。"她還要逞強,握住方向盤就打算挪到駕駛座上,可就是這麼一挪,她頓時眼前一黑,不得不趴低。這是身體對她的任性的懲罰。周程半個身子探進車廂,將炎涼攙出來,她終於認命。周程將她送到家門外,就此告別,炎涼一人開門進屋,已經是傍晚,雨未停,天幕已黑。她徑直上樓,渾身跟散了架似的,扶著樓梯把手緩慢挪了一路,終於把自己顫巍巍地送回了臥室。可剛走進門裡,炎涼就已沒了力氣,只好手扶著額頭靠在牆上歇一歇。她因耳鳴沒聽見屋裡的動靜,眼皮卻感受到側邊突然透過一抹亮光。她循光看去,原來是浴室的門被開啟了。浴室內的燈光向炎涼投影過來,她緩緩看清了光圈中暈著的那個身影蔣彧南?浴室裡透出的熱度,和這個明明洗了熱水澡、卻詭異的一臉慘白的男人——☆、水氣氤氳之中的蔣彧南看見她便是一愣。浴室裡的光自蔣彧南身後投射而來,臉上絲毫不見血色的兩人,各自站在昏暗與明亮的兩端。炎涼只覺頭暈目眩,因背光的緣故,她看不清這個男人的臉,但他雙眸中閃著的暗光令她本能的想要回避。炎涼強撐起精神,勉強站直來朝裡間走去。以她現在的狀態,基本上沾著床就能倒頭就睡,可就在炎涼走到床邊的那一刻,腳下似乎踩到了些什麼,她正要低頭看看,卻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在靠近,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陰影自她身後投射到她面前的床鋪上,將她原本的背影籠罩於無形。他就站在她身後,不言不語,存在感卻那麼分明,以至於逼得炎涼一咬牙,直接就掀開薄被就窩了進去,閉上眼不聞不問。炎涼翻個身背對他側臥著,就算他問她緣何臉色這麼差,她也已打定主意緘口不語。只要她與他毫無交流,就不會露出破綻,以免他察覺出不對勁。她這麼想著,就這樣閉著眼等待,等著他的質問,或他離去的腳步聲。然而蔣彧南自始至終都沉默地站在床邊,既不離開也不吭聲,只是站在那兒,看著面前這個蜷著睡去的纖瘦身影。伸手,似要將她露在薄被外的胳膊收進被中,卻在即將碰觸她的那一刻硬生生收了動作,改而蹲下,撿起地毯上那兩粒方才被人在無意中踩碎的白色藥片直到關門聲響起,炎涼睜開眼睛,窗外的天不知何時已黑成一片無底洞,直到最後昏昏睡去,炎涼腦中仍是煩緒千千。梁瑞強她該不該把賭注全部押上?夢魘。窒息。綿延的睡意將炎涼重新帶回大水之中、密閉的車廂裡,她胡亂的扳著把手,車門卻始終紋絲不動。睜不開眼睛,無法呼吸,死亡的恐懼死死卡住喉嚨,絕望之下她最後一次伸手,車門卻在那一刻奇蹟般地被她拉開了,欣喜萬分地游出車廂,眼看就要衝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