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陸臣這才看清,那道黑影原來是條野狗,險些被撞,唔鳴著跑開,摩托車驀然剎車,滑行過後橫倒在地。眼看就要撞上摩托車,裴陸臣想要緊急剎車,已經來不及,只能將方向盤,電光火石間,車頭橫撞在路旁的斷垣上。車身巨震過後才回歸靜止,尖銳的剎車聲猶自在空氣中迴響,劃破這寧靜的夜。池城有片刻的昏聵。腦中在一瞬間閃過許多畫面,耳中嗡然作響,現在兌現,會不會晚了點……傷害已經造成,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祝我們,友誼萬歲……他這樣在一個女人的聲音中悠悠的醒過神來,血劃過眼角,辣而澀。擋風玻璃碎了,裴陸臣眯著眼睛,頭上也有血,卡在變形的駕駛座裡動彈不得,但一直清醒著。池城好不容易把他弄出來,裴陸臣坐在地上,靠著變形的車身,咯一口血,還不忘憤憤咬牙:“一定把那小子逮到。活剝了,他的皮……”還有力氣撂狠話,池城拍拍他肩:“你先撐著。”那耗子也受了傷,棄了摩托車沒跑多遠,池城很快追到他。揪鬥中池城佔了上風,果斷縛住對方雙腕,反折到背後:“只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池城儘量把話說得無害,手上力道卻不松。對方卻只是狠啐一口:“別誆我,跟你們一起那女的是條子!”池城扯下領帶綁住這耗子,拽著他臂膀走,不能鬆懈。額上的血越滴越多,快要模糊了視線,他不得不抬手拭血。這耗子竟就此掙脫出了一隻手,池城趕緊反手去抓,就在這時,池城眼前金屬的光一閃,下一秒,有什麼銳物,狠絕地刺進了他腹部。池城被釘在原地,思維快過痛感一步,低頭只見管制刀具的刀柄,直到刀鋒從他身體抽出,鋪天蓋地的痛覺才席捲而來。然後……一刀,兩刀,三刀……遺愛記49陷入昏迷的裴陸臣被人送進醫院時,是將近凌晨一點。送他進手術室的邊緣跌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盯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發呆,腦中一片空白。半小時後時顏抵達。邊緣的狼狽、特別是她身上沾著的血漬落在時顏眼裡,不由引得時顏一陣恐慌。手術燈一直亮著,整個走廊卻是死一樣的靜寂,走向邊緣的短短几步路,時顏走得有些艱難。“出什麼事了?”聞言,邊緣抬起了頭,可面前這女人緊接的下一句,卻是問:“池城他……”面前這個自私的女人徹底激怒了邊緣,擔憂與無措全副化為怒火,邊緣驀地站起,揪住時顏的頭髮往後一扯,迫她抬起頭來。車禍現場,昏厥的裴陸臣,地上的血跡、玻璃碎片,汽油生猛刺鼻的味道,冒煙的引擎蓋,以及,“滴答——滴答——”不知是油箱漏油亦或他傷口滴血的聲音……冷靜如邊緣,也再沒勇氣去回憶自己趕到時看見的這一幕,只能狠狠地盯著時顏的眼睛:“現在躺在手術檯上的是裴陸臣!你丈夫早就一個人跑了!”時顏的手機被這女警一舉碰掉,前因後果她至今全然不知,焦急雜糅著迷茫,此刻只覺腦子發懵、頭皮痛麻,只能強逼自己冷靜,勸道:“邊緣你冷靜點。”到底要多冷血,才能做到這女人般的冷靜?邊緣堵塞在胸腔中的煩躁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她手上不覺又用了力,指節早已僵硬:“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還有那個見死不救的池城,萬一他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們,絕對不會!”邊緣咬牙切齒的語氣似是恨不能當場撕了她,時顏不禁屏了屏呼吸,一手扣住邊緣的手腕,另一手扳住她的大拇指往外翻——這還是裴陸臣教她的防身術裡的一招,可如今,這個不稱職的老師卻躺在手術檯上,生死未卜。時顏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扯掉的那縷頭髮。池城見死不救?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可事實擺在眼前,時顏說不出半句為他辯駁的話。“如果他真的有事,你再斃了我不遲。”時顏說著就坐了下去。地上的黑莓是時顏的,她看著它,發呆許久,終究放棄了撿它回來繼續聯絡池城的想法。去婦幼保健醫院接她過來的是邊主任,一路急駛之中,他始終緘口不語,更別提會告訴她事件原委,終是讓她領教了一回對方的沉默如何將自己逼瘋。車窗外的夜色鯨吞蠶食著她的恐懼,令她毫無招架之力。而這疾馳的車,也只是帶她進入更深處的黑暗。她只得一路撥打那兩個男人的電話——統統無人接聽——絕望就是這樣在遲遲沒有結果的等待中釀生的。幸而手術結束之後,主刀醫生帶來了好訊息:“手術很成功,沒有生命危險,麻醉退了估計就會醒。”邊緣緊繃的臉色終於稍有舒緩,卻在下一秒恢復一臉凝重,斂眸看定時顏道:“你走吧。這裡不需要你。”裴陸臣被推了出來,時顏要上千,同樣被邊緣攔下:“沒聽到我剛才說的?這裡不需要……”一直沉默的邊疆終於發話打斷邊緣:“裴二需要她。”說著已上前拉開自家妹子。時顏一人陪著裴陸臣進了病房,俄而有人推門進來,抬眼見是邊疆,時顏鬆了口氣:“邊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