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站在船頭,餘光偶爾掠過冉顏身上,並非是欣賞美色,他對冉顏能力的欣賞反而大過於容貌。河風陣陣輕吹,水面上波浪不大,船行得還算平穩。過了好一會兒,隔壁一艘烏篷船快速地靠近過來,船頭上一個捕快俯身道:&ldo;刺史,尋到一艘可疑的畫舫,漂在水面上,船甲板上沒有一個人,屬下悄悄查探過,也無船伕。&rdo;&ldo;嗯。&rdo;劉品讓沉吟片刻,道:&ldo;上船拿人吧,最好能捉活口。&rdo;其實劉品讓想這半晌,也沒弄明白,既然是殷三娘所為,那麼這次被殺的人又是誰呢?劉品讓身為刺史,親自過來捉人已經算是很負責任了,自然不可能去親身涉險,所以他們這艘烏篷船隻在距離畫舫十餘丈的地方泊著,以冉顏的目力,能勉強看清楚船上人臉。一隊人迅速地登上船,卻久久不曾衝進去,彷彿在對峙。劉品讓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便道:&ldo;船家,再靠近那畫舫一些。&rdo;船伕也知曉這是辦案,便不多話,直接把船向前劃了十餘丈,這一次能清楚地聽見畫舫上的聲音。很快便有衙役來報,&ldo;刺史,秦上佐之子被綁在船上,殷三娘說如果我們敢進去,她就殺了秦四郎。&rdo; 扭曲的愛戀&ldo;問問她,可願意見一見冉十七娘。&rdo;冉顏出聲道。外面的衙役見劉品讓未曾反對,便應了一聲,登上大船,然而還未等衙役問出口,船艙的門被人開啟。一名著月白襦裙的侍婢靜靜立在門口,眼眸微垂,看不出神色,&ldo;我家娘子問,冉十七娘是不是在此處。&rdo;畫舫和烏篷船的距離不遠,冉顏他們能聽見船上的對話,船上也同樣能聽見冉顏方才所說的話。&ldo;我在。&rdo;冉顏從烏篷船中走出,在晚綠的攙扶下,越過臨近的兩艘船,登上畫舫。那侍婢微微抬眼,目光從冉顏面上轉移到晚綠身上,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復又朝冉顏微微欠身道:&ldo;娘子請十七娘進去。&rdo;冉顏方微微一動,卻被晚綠一把拉住,遂轉回頭,卻見晚綠面色驚疑地盯著那名侍婢,&ldo;未夏。&rdo;被晚綠喚做未夏的侍婢,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卻未曾回頭。&ldo;你認識她?&rdo;冉顏問道。晚綠點點頭,&ldo;她曾經是殷四孃的貼身侍婢,殷四娘沒了之後,聽說她們都被賣了,沒想到居然還在殷府,娘子,會不會……&rdo;冉顏知道晚綠的意思,她約莫是懷疑未夏對殷府懷恨在心,所以處心積慮的報復。&ldo;這個未夏,是否很會化妝?&rdo;冉顏想到死者繁春面上的妝容,居然能夠把一個溺水腫脹的屍體遮掩得那樣好,這絕對不是一般女子能夠辦得到的。&ldo;這個奴婢不知,但當初殷四娘一雙手靈巧得很,想必她的侍婢也不會差。&rdo;晚綠滿腹疑惑,不知道冉顏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冉顏點點頭,舉步往船艙內走,晚綠拉不住她,便索性跟了過去。撩開竹簾,船艙裡面的情形呈現在眼前,秦四郎被綁在一張小榻上,口中勒著一根緞帶,墨髮披散,看樣子那緞帶是原來束頭髮用的,一張清俊的面容上憤怒和恐懼交織,扭曲的變了樣子。冉顏順著秦慕生的目光看過去,在他對面的窗下,一襲墨綠色的袍服,手腳都被束上,口中亦被布縛住,那人瘦長面白,居然是張斐。張斐胯下一片觸目驚心的鮮血,殷渺渺一貫溫婉的面容上帶著詭異的微笑,猛地拔出cha在他胯下的匕首,隨著匕首拔出,鮮血猶如噴泉一般,直直噴灑到船頂。晚綠連忙拉著冉顏退後兩步。張斐白皙的面容扭曲作一團,口中發出帶著哭喊的吼聲,卻因口舌被縛住,聲音到了嘴邊變成淒厲的嗚咽。即便冉顏見過不少慘不忍睹的屍體,卻也被這一幕震住。血霧之中,殷渺渺站起身來,衝冉顏柔柔一笑,&ldo;阿顏,你來啦。&rdo;如雛菊一樣的笑容,落上鮮血,詭異可怖之極。晚綠顫抖著擋在冉顏前面,身上被濺了不少血滴,空氣中瀰漫著腥甜的氣味,令人作嘔。外面的衙役聽見聲音,立刻衝了進來,一進屋卻被眼前這一幕駭住,整個船艙內噴滿了血,在今日之前,他們決然沒有想到,一個人體內會有這麼的血。空中還瀰漫著淡淡的血霧,隨著門被開啟,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