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頭:&ldo;那您甭管,就說算不算。&rdo;她眯起眼看我,半晌之後,居然有些歡欣鼓舞地:&ldo;好,那你倒說說,誰家姑娘這麼幸運,竟然給我兒子瞄上了?&rdo;我有些啼笑皆非。我這個老媽,還真是有點……不知道害臊。不過,我還是老老實實地:&ldo;俞桑筱。&rdo;我想了想,怕老媽反應不過來,又補充了一句,&ldo;就是印報紙辦雜誌的那個俞家。&rdo;媽媽臉上的笑,突然間,一點一點,慢慢凝固。她頓了很長時間,有些艱難地:&ldo;她是――&rdo;她想了想,有點不確定地,&ldo;俞定邦還是俞澄邦的……&rdo;我有點奇怪,但還是如實地:&ldo;是啊,她爸爸是俞澄邦,您一定聽過的,她哥哥俞友鉑跟我同學,然後媽媽,&rdo;我有些躊躇地,&ldo;這次我生日會,我想邀請桑筱一起來。&rdo;沒等我說完,媽媽揮手:&ldo;這事兒我知道了。言青,你知道你爸爸有些古板,先不要告訴他,&rdo;她勉強微笑了一下,&ldo;回頭我跟他說。&rdo;她走了兩步,回頭:&ldo;兒子,別急,讓媽媽考慮考慮,過兩天給你答覆。&rdo;我奇怪,但沒多想,轉身找朋友玩兒去了。走到半道上,我琢磨著媽媽的神情語氣,有點悻悻然地聳肩,別人那兒好辦,事情輪到自己兒子頭上,天下的老媽都還是會一樣謹慎刻板。真沒勁。兩天後,媽媽把我叫到書房。爸爸不在。她有些奇怪,繞七繞八地說了一大堆我小時候的事情,什麼我小時候沒天沒夜地哭鬧啊,什麼我八歲那年淘得不行,把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個大口子啊,什麼我那次跟家裡生氣跑出去玩兒她急得個半死啊,亂七八糟說了很長時間,一開始我還耐著性子聽,時間長了我有點不耐煩了:&ldo;媽――&rdo;她從來就沒有這麼嚕囌過。我的老媽,一向有著令我自豪和欣賞的知識分子的風度。她立刻住口,她的眼中閃過一瞬即逝的慌亂,一霎那間,我立刻聯想起她那天的反常,我反倒冷靜下來,我看著她,耐下性子:&ldo;媽,有什麼話你直說。&rdo;她低頭,過了很長時間:&ldo;何言青,&rdo;她總是習慣連名帶姓叫我跟弟弟,她頓了頓,&ldo;我不同意。&rdo;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我還是沒當回事,我甚至抬起頭衝她笑了笑:&ldo;媽,為什麼?&rdo;媽一向寵我,她至多也就是覺得我太小,而桑筱更小,不太放心。這都不是什麼問題。她還是低頭,不吭聲。我慢慢地,一點一點收起笑容。我終於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我媽一向慡快,說話乾脆,即便是有名的校園四大名捕之一,她也總有辦法有理有據,說得讓學生心服口服。我看著她:&ldo;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什麼話或是意見,你可以跟我明講。&rdo;很長很長時間,都沒有任何回應。我站起來,平靜地:&ldo;媽,要麼你答應我,要麼,你這樣什麼理由都不給我,是在蓄意製造家庭矛盾。&rdo;她知道的,我決不是在開玩笑。半晌之後,她抬頭,緩緩地:&ldo;好。&rdo;&ldo;哥,哥,你去哪兒?――&rdo;是言柏在叫我。&ldo;何言青,何言青!&rdo;是媽的聲音。他們的聲音,全都焦慮不堪。一瞬間,他們全都消失了。不,我不能相信。我獨自一人坐在高高的江堤上,直到夜深,看著不遠處星星點點的漁火,我終於憋不住,我站了起來,瘋狂大叫著:&ldo;啊――――――啊―――――啊―――――&rdo;不遠處糙叢中,一對情侶悉悉簌簌地慌亂起來,我聽到低低的聲音:&ldo;天哪,瘋子!&rdo;瘋子?我不由自主地大笑了起來,直到笑得他們落荒而逃。這是怎樣一個瘋狂的世界?&ldo;何言青,該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rdo;&ldo;您不是在開玩笑吧?&rdo; 隔了很久,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ldo;不。&rdo;媽媽的神色很平靜。&ldo;不,我決不相信。&rdo;我有些憤怒了,&ldo;您要是反對,也不要編造出這麼拙劣的藉口。&rdo;&ldo;你要是不相信,&rdo;她緩緩地站了起來,&ldo;跟我來。&rdo;&ldo;……&rdo;&ldo;你現在知道了,媽根本沒必要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