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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給安姨挑選了一塊雖然小巧,但依山傍水的最後憩息地。我遲疑了片刻,伸出手去輕輕觸控了一下他的背,低低然而感激地:&ldo;謝謝。&rdo;夜深人靜,我輕輕開啟那個盒子。裡面是一封信,一張存摺,還有一張照片。信上是我熟悉的,略帶歪歪扭扭的字跡:&ldo;桑筱,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這些錢是我存下來的,雖然少,但是我的一片心意,留給你以後的孩子作見面禮,那張照片,你好好儲存著,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rdo;越到後面字跡越模糊不清難以辨認,我放下信,拿起那張照片, 上面是一個清秀的少婦緊緊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嬰兒,臉上掛著溫馨而略帶憂鬱的笑,我仔細看著,不由心頭大震。我的手微微顫抖著,翻到照片背面,看到一行極其纖秀的字:媽媽和小小攝於小小滿月。我的手開始微微發抖,小小,小小,小小……只有安姨在沒人的時候悄悄這麼叫我,可是,照片上那個跟我的容貌依稀有幾分相似的女子,並不是安姨。我把頭埋進膝裡,桑瞳的話再一次迴響在我耳邊,在此時此刻的萬籟俱寂中,格外清晰――&ldo;你是俞家人心頭的一根刺,你知道什麼是刺嗎……&rdo;&ldo;你知道什麼是刺嗎……&rdo;&ldo;你知道什麼是刺嗎……&rdo;&ldo;……&rdo;我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再次看向那張照片上的那個女子,我一瞬不瞬盯著看,彷彿要將那個清秀溫婉的容顏烙進我的腦海最深處。因為她,並不是我叫了二十三年媽媽的那一個。自從安姨那件事後,龍斐陌在家的時間比以前略多,有時候,他跟我們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或是拿著一本財經雜誌半躺著瀏覽,有時候,我跟斐閣對弈,他也會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觀看。他是一個很好的觀眾,無論斐閣鬧騰得多麼沸反盈天,他都熟視無睹,毫不動容,偶爾我抬起頭,會看到他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我,又或者,注視我身後不遠處的某一點。更多的時候,他徑自上樓,在書房裡一直待到深夜。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輕微的&ldo;咔嗒&rdo;一聲,意味著他已經回房休息。從安姨去世以後,我一直睡得很不好。我幾乎夜夜噩夢。我夢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個子矮小的我,穿著單薄的睡衣,一個人赤腳站在寬大的客廳窗戶前,害怕地看著窗外的雷雨閃電。我拼命叫著家裡所有的人,沒有人回答我。我夢到我站在安姨的c黃前,她睡得很安穩,陽光照耀在她臉上,小小的房間裡一片暖意,可她的臉色十分十分蒼白,她閉著眼就是不理我,我喊她叫她搖她,跟以前一樣,要推她出去曬太陽,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推,都推不動她,始終推不動她。我還夢到我一個人,大雨瓢潑的夜裡,深一腳淺一腳跋涉著,跟著前面一個苗條纖秀的身影,我一直費力地跟著她,偶爾她回頭,向我嫣然一笑,是照片上的那張面孔,她笑著柔柔地輕喚我:&ldo;小小,小小……&rdo;旋即飄然遠去,我發足狂奔,一路追上去,追到一個高高的懸崖邊上,前面已無進路,我到處看,到處找,可是,那個人影已經杳然,突然間,我腳下一陷,直直地朝懸崖下面落去……我拼命掙扎著,我聽到自己的聲音:&ldo;媽媽,媽媽……&rdo;我沁出了一身的汗,我的身體在輕輕顫抖。突然,一隻手輕搖我的臉:&ldo;桑筱,桑筱,桑筱……&rdo;我茫然地,慢慢睜開眼睛。我看到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又聞到了那種淡淡的煙糙氣息,他穿著睡袍,正彎腰看我。片刻,他坐到我身旁,伸出手臂扶起我:&ldo;桑筱,你又做噩夢了。&rdo;我定定地一直看著他,他伸手到c黃邊,抽出紙巾遞給我,我無言接過,擦了擦臉,擦到眼角處,我的手觸到了淡淡的溼意。我輕輕吁了一口氣:&ldo;吵到你了?&rdo;他也看著我,過了半晌淡淡地:&ldo;我聽到你房裡有動靜,就過來看看。&rdo;我低下頭去,又過了很久:&ldo;對不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