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他手中接過相片,端詳片刻:&ldo;根據我的目測,這位優秀員工的肚子該有六七個月大,跋山涉水辛苦工作固然不宜,陪老闆逛街這種閒差,更是應該能省則省。如果老闆是個豬頭不懂得體諒,應該鞋子直接飛過去打醒他,完全不必客氣。&rdo;他先是微笑,而後開口:&ldo;你今天一天勉勉強強的,&rdo;他探究地看著我,&ldo;難道因為懷疑我是經手人?&rdo;我悻悻地:&ldo;你有這麼笨麼?&rdo;做賊還要帶出幌子,不是向來狡猾的龍斐陌的風格。他唇邊的笑意漸漸逸開,他俯身向我,伸出手指慢慢纏住我的長髮,一寸一寸,緩緩拉近:&ldo;關牧說得對,我好像真撿到了一塊寶呢。&rdo;我白他一眼,扯回頭發,趴下,撐住下巴,躊躇片刻,還是決定從外圍著手:&ldo;她……還好吧?&rdo;我不記得她結過婚。他點頭,微帶調侃地:&ldo;唔,不錯。&rdo;他的唇角可惡地慢慢翹起來,刻意模仿我:&ldo;你……還好吧?&rdo;我瞪他瞪他再瞪他。好吧,我有所圖,所以我忍。我翻身離開一段距離,片刻後遠遠伸手,非常有職業素養地:&ldo;請問龍先生,可不可以採訪你一下?一分鐘就好。&rdo;&ldo;……&rdo;他的表情很是怪異。&ldo;專程?&rdo;簡單的兩個字,卻難以啟齒。我深深喘氣。他恢復過來,眯起眼不善地:&ldo;小菜鳥,你是哪家八卦雜誌派來的?&rdo;我沒好氣地回他:&ldo;其實我是火星派來地球臥底的。&rdo;我恨恨地,&ldo;跟姓陳叫世美的不對付,見一個滅一個!&rdo;跟我彎彎繞?我跟喬楦周旋這麼多年是白混的?!他表情又開始怪異,很久之後,他湊近我,低低地:&ldo;其實俞桑筱,我是你的先遣部隊。&rdo;我暈。這麼多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的採訪活,白乾了!他唇角輕揚:&ldo;生氣了?&rdo;我是。我正是。我無法控制。他似笑非笑地:&ldo;我好像比你更有資格生氣吧?你讓我生平第一次輸掉賭注。龍太太,你不知道今天是april fool&rso;s day 嗎?不過……&rdo;他終於輕輕笑出聲來,&ldo;奇怪的是,我竟然輸得還很開心。&rdo;我臉紅,氣憤。我一聲不吭狠狠瞪他一眼,轉過身,他在我身後靜靜地:&ldo;前一次是我們捐助的希望小學剪綵,後一次只是順路帶她過去。&rdo;我仍然有點不是滋味,他那麼忙碌,那麼厭倦世俗的一個人,竟然陪她逛街。他輕輕一笑,&ldo;秦衫斷定,你若知道,必定生氣。&rdo;片刻之後,他反手握住我的手,&ldo;她贏我輸。但你知道的,桑筱,那個人不是我。&rdo;我別過頭。我知道。我根本不是芥蒂這個。我嫉妒他跟秦衫之間那種無以名狀的親近。以前我不在乎,我以為我不在乎,可是,我偏偏在乎。他想了想:&ldo;秦衫跟那個人在香港認識,對方是海龜,從一夜情開始糾結,到愛上她,再到要求負責。事情到了今天,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我也沒興趣過問。而且事關秦衫的隱私,我一個外人,並不方便詢問太多。&rdo;我垂眸。從開始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耐心對我解釋。&ldo;我跟秦衫認識十年,義父認她做女兒,然後她、我、斐閣在美國幾乎朝夕相處,如果我們之間有什麼,早就該有了,又何必等到今天?而且,你伶牙俐齒的,她已經對我承認,從開始起,就從來沒從你身上佔到過便宜。&rdo;他翻身朝我,微帶調侃地,&ldo;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居然要跟我這樣令你討厭的人廝守50年。&rdo;我想起在別墅那晚曾對秦衫誇下的海口,不由臉一紅。聯想起這份大可研究的匿名信和照片,我是不是給那個叫秦衫的唯恐天下不亂的可怕陰險女人給一不做二不休地算計了?!既然無望,何必不忘。她倒是如假包換的職業女性,聰明想得開,不作無謂的拘泥。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眼前的這個人,正心照不宣地拉近我:&ldo;龍太太,其實完全不用等上50年,&rdo;他一本正經地,&ldo;此刻,現在,你就有大把時間醞釀情緒向我傾訴衷腸。&rdo;我惱羞,死命抽出手:&ldo;睡吧睡吧,明天我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