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性耳聾啊選擇性耳聾,發明這個詞的大師,我由衷佩服你!很久之後,我昏昏欲睡,聽到他無比清晰地:&ldo;桑筱,答應我一件事。&rdo;&ldo;嗯?&rdo;我迷迷糊糊,點頭如搗蒜。&ldo;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無論以什麼身份,都不要跟何言青見面。&rdo;&ldo;……&rdo;我已經聽不清,昏昏然倦極睡去。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書上教過,課堂中念過,電視裡看過,只是我閱歷有限,所知甚少。一日下午,我在雜誌社忙碌。阿菲倒追帥哥成功,心花怒放跟未婚夫跳槽自創家業,第一美女範遙嫁得如意郎君,回家洗手做羹湯去了,雜誌社裡來來去去,新舊更替,唯有我跟黃曉慧仍然堅守,我是她副手,從創意策劃,稿源組織,到新聞採編,再到最終編輯,人手緊,我倆只好赤膊上陣。&ldo;桑筱,那幾期專門採寫城市裡鋼鏰中討生活的小人物連載太受歡迎了,快想想快想想,我們下面還可以挖掘出什麼?&rdo;&ldo;桑筱,快,車在門口!&rdo;&ldo;桑筱,今天是怎麼了?磨磨蹭蹭幹什麼?!&rdo;……我相信,任何未婚男子看到我倆在辦公室裡的不堪形象,都會從此對媒體從業女性避之三舍。這天,我在辦公室裡忙碌著,突然一個人闖了進來,惶急地:&ldo;你……&rdo;我抬眼,看到一張憔悴不堪的臉,一雙眼,滿滿的淚和痛。是她。她一把扯住我往外跑,我微微不耐地掙扎停下:&ldo;你還沒說什麼事。&rdo;她轉身看我,定定地,充滿悲哀地:&ldo;龍太太,你認為我找你,還會有什麼事?&rdo;我幾乎不能相信,這會是我的父親俞澄邦。深凹的眼窩,青紫的臉龐,瘦得彷彿皮包骨。他緊閉雙目,躺在病c黃上,彷彿一個紙人,隨時有可能消失。她的身旁站著一個沉默的少年。我這才看出來,這個長高了不少的男孩,竟然就是龍斐陌深夜在那個街頭救過的那一個。幾年不見,他好像跟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男孩子判若兩人。我記得他那晚憂鬱倔犟略帶恨意的眼神。我轉身,有些詫異地:&ldo;你們不是去澳洲了嗎?&rdo;她低頭,半晌之後:&ldo;我們已經回來一年半。&rdo;我愣了愣。在那邊,他們只待了半年不到? 她還是低著頭:&ldo;我不能不管他,他是我孩子的爸爸。&rdo;我看著她。她比起以前,穿得實在太簡單樸素,一身看上去不太合身的黑套裝,頭髮也只是胡亂挽成一個髻,一縷碎髮散落在頸間,脂粉不施,首飾全無,眼窩深陷。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沉默。我心裡實在感慨。於鳳梅已經跟他離婚,唯一的兒子在國外,以前的朋友一概消失不見。至於俞家人,向來情薄。桑瞳如此,友鉑如此,我更如此。我看著她,許久之後,還是淡淡地:&ldo;恐怕我只會讓你失望。&rdo;我明白她的用意,但歲月積澱,事到如今,我連看他一眼都勉強。她的唇角微微向下,形成一個無奈而悲哀的弧度:&ldo;我知道。&rdo;她側過頭,&ldo;懷帆,你出去給媽媽買瓶礦泉水好不好?&rdo;&ldo;我家境不好,大學畢業那年就碰到他,有人肯出錢幫我,幫我家,我應該欣喜若狂,對嗎?一開始,他對我是真好,除了不能給我名份。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什麼都給不了我。懷帆生下來後,他對我戒心少了――&lso;她只喜歡秋海棠&rso;,&lso;她愛聽帕瓦羅蒂&rso;,&lso; 她很有氣質,抽菸的樣子很美&rso;……他功利算計,手段卑劣,可他說,當初是真的想娶她。她逃走後,他幾乎翻遍整個倫敦,後來,他把你帶回來,他真以為手上有了籌碼,她總會回來的。&rdo;&ldo;他這輩子,總是不停做錯事壞事糊塗事。&rdo;她低低地,&ldo;我知道,你恨他。可是現在,俞桑筱,他最多也活不過十天了。&rdo;她抬起頭,朝著窗外,略帶茫然地,&ldo;儘管你現在的身份是龍太太,儘管你恨他,可是,他畢竟是你爸爸。&rdo;我默然,片刻之後,我走向他,停駐在病c黃前。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我。他的眼睛慢慢混濁,他眯起眼,幾乎是口齒不清地:&ldo;你――又來幹什麼?想帶你那個寶貝女兒走?&rdo;他笑得狡猾而惡毒,&ldo;你現在知道心疼了?捨不得了?&rdo;他緩緩閉眼,&ldo;我告訴你,你――休――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