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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我從夢中驚醒過來,只覺汗水浸透了被褥,身上如陷入泥沼般沉重。 屋裡光線暖而昏沉,如古舊的卷帙一般凝滯無聲。珠簾映著餘暉,青瓷泛著柔光,桌椅拖出模糊的長影,拱月窗外霞光已晚。 視線清晰起來的時候,紅葉正在我身邊,我抓住她的手臂,卻說不出話來。她忙將我扶起來,順著我的背,道:“已經醒了,已經醒了。” 我點頭,汗水順著脖頸流下來,滾進衣服裡,略有些涼。 我說:“做了個噩夢。” 她點了點頭,卻不問我是什麼噩夢,只說:“可好些了?” 我試著起身,卻只覺天旋地轉,復又倒下去,“頭暈得厲害。” 紅葉道:“是勞了神思。我煮了些茯苓酒釀圓子,娘娘喝一碗,再睡會兒吧。” 我點了點頭,紅葉才要出去,卻又想起什麼一般說道:“娘娘剛躺下那會兒,長信殿便有人來催您去。我進屋喊了您兩次,您只不醒,我便推說娘娘來了身上,疼得厲害,正昏睡著,只怕去不了了。” 我又點頭,問:“可有說催我去做什麼?” 紅葉道:“說是太后賜宴,想讓你幫著去招呼。又不是該娘娘操勞的事,都說您去不了了,還一遍遍來人,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是要把我折騰病了,好坐實了我病弱不能管事的話,順理成章把權交給劉碧君。 耐著性子差人來傳了幾遍,可見劉碧君一回來,太后行事立時便又溫和有章法起來。如今我去與不去,定然都給人落下了話柄。 我說:“去端圓子吧。” ——可惜太后偏偏忘了一件:劉碧君既沒晉位,也沒搬來未央宮。若我今日便託病將養起來,她便只能耐心等著。 除非蘇恆鐵了心要越過我去抬舉劉碧君。但我猜他暫時還不急著跟我撕破臉,不然今日輿輦上,他也不必特地做什麼親暱姿態了。 紅葉替我找的託詞,很好。養好身子要緊,劉碧君晉位的事,就讓她們再等兩天吧。 紅葉很快便帶了青杏兒,將圓子端過來。圓子裡還拌了不少紅糖,熱氣蒸騰,再加上我蒼白的臉色,說是來了身上真不由人不信。 我靠著枕頭倒著,紅葉試了試冷暖,抿了一勺圓子給我。 “太后那邊又來人了。”她說,“非要見娘娘一面,正等在外面。” 令人發笑,莫不成還想看看,我是不是真起不來身? 我說:“讓她進來吧。” 來的是孫媽媽,太后當年從樊城老家帶來的忠僕。一貫體面又冷麵,就是個替太后唱黑臉的。與太后身邊吳媽媽並稱金剛菩薩。她自然就是那怒目的金剛。 ——是個倚老賣老,最不好打交道的人。太后派她來,什麼意思可想而知。 我起不來身,便搭被子蓋了腿腳,倚在床頭見她。又命人給她賞了座兒。 她大大方方受了,而後便很沒規矩的上下打量著我。我身上虛得幾乎坐不住,片刻間冷汗便溼透了衣衫,也沒什麼好掩飾的。 估計她打量得差不多了,便擺了笑臉,說道:“煩勞孫媽媽跑一趟。今日太后高興,我本該時刻在身邊伺候著。誰知不巧來了身上,下不了床,也怕衝撞了喜事,實在不能去了。” 孫媽媽斜挑著眼,道:“老身說句不該說的:今日太后高興,娘娘縱然身上不適,也該本著孝心去伺候一二。娘娘這麼拿架,很是不該。” 既看出我身上不適了,還要擺了一副教訓人的面孔,汙衊我拿架。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修煉不到家,立時便氣得腦仁疼。 紅葉掩著嘴噗的笑出來。 我問:“你笑什麼?” 紅葉冷嘲道:“孫媽媽開口便道是‘不該說的’,奴婢還以為是她謙遜,誰知她還真說了些不該說的。奴婢都沒見太后娘娘這麼教訓皇后娘娘的,孫媽媽竟以為自己比太后還大些?還是以為皇后也是誰都能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