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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不由就心生好感。 雖說冤有頭債有主,到底是誰對不起我,我心裡一清二楚。可是明白歸明白。我畢竟因為劉碧君而在太后這裡遭了無數罪,還在蘇恆那裡賠上一輩子。怨恨她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所以我原本很怕乍見了劉碧君,會控制不住露出怨毒來。結果卻是多慮了。 我欠身向太后行禮。 太后的笑容收得有些突兀,卻難得的仍舊和顏悅色,抬手讓我起來,問道:“佈置好了?”我說是,她便接了句,“辛苦你了。” 依太后的心性,斷不至於就這麼放過我,也不可能輕易便壓下火氣來。我料想是劉碧君又勸過她什麼。不由略略鬆了口氣,笑道:“母后吩咐的事,媳婦兒不敢懈怠。” ——若太后再折騰下去,我此刻的狀況是斷然撐不住的。 太后點了點頭,劉碧君便上前給我見禮。 眉目低垂,面容恭順又柔和,從姿態到儀容周備得讓人無可挑剔,“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她比我矮不少,拜得又深,我不得不俯身扶她起來,道:“此行辛苦,就不必多禮了。” 她忙說不敢,又道:“房中雜亂,有礙觀瞻,娘娘恕罪。”命人把東西抬下去,很自覺的便站到了我後側。 她一貫是個懂規矩的。但太后從來都見不得她矮我一頭,這下臉色果然就有些不好。 卻也沒再興風浪,只說:“皇后也忙了一天,便回去歇歇吧。” 她是怕我在這兒讓劉碧君委屈了,才要趕我走。我自然求之不得,忙行禮告退。 劉碧君一直將我送上馬車。 我上了車便有些撐不住,虛得手不停發抖。腿腳幾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回到椒房殿,紅葉帶著青杏兒將我硬攙進殿,灌下一大碗冰糖燕窩粥,才略略緩過來。 紅葉扶我進屋,憤慨道:“皇上在,怎麼就把娘娘弄成這個樣子?” 我默然無語。 被蘇恆捏過的哪隻手上還有青紫的印子。他不幫著太后折磨我已經是萬幸,我早不指望他能在太后那裡護著我。 紅葉也意識到什麼一般,不由哽了一下,也沉默下來。 片刻後,又若無其事的將我扶到妝臺前,為我卸去釵環。她似乎急於岔開話題,細細碎碎的跟我說些雜事,我便也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其實我也有件事,正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縱使我不說,她也遲早會從別人口裡聽到。可若說了,又不知她心裡是喜是悲。 我正猶豫著,忽聽她道:“怎的少了一枚花勝?” 她伸手給我看,果真一套四枚鏤雕攢黃寶石梅花紋的花勝只餘下三枚。我摸了摸頭上,又想了想,“我在車上倒了一會兒,許是落在座上了。” 紅葉惋惜道:“若落在車上也罷了,真丟了可沒處補去。這還是當年世子爺送給小姐的賀禮。王府裡出來的東西,如今連宮裡也未必有這手藝了。” 她這話倒不是有意刻薄——當年戾帝在長安造下殺孽,不知多少匠人罹難,確實失傳了不少手藝。前朝好些纖巧的東西如今都做不出來了。 我安慰她道:“總有人撿了去。” 紅葉搖頭道:“撿了也未必就會還回來。”一面命青杏兒去車上找找。果真找不到了。 我心裡不由就有些難受。我的嫁妝當年散的散、賣的賣,剩下的首飾只這一套,也是我心愛的——我少時喜愛的東西多是舅舅所贈。如今舅舅去了,東西也大都遍尋不到了。 我說:“去入個檔吧,這種只我一個人有的東西,真落到別人手上就不踏實了。” 紅葉道:“我省得。” 洗漱好了,她扶我上床躺著。 我沾了床,身上便散了架子似的,一時意識昏沉起來。 迷迷糊糊的聽紅葉問:“娘娘今日遣春玲兒來傳話,可是要用她?” 紅葉一貫是懂我的心思的。 我點了點頭:“我看著她是個伶俐的,怎麼了?” 紅葉道:“春玲兒是上個月太后賞的人……聽說也是樊城人,當年饑荒時被父母賣了,輾轉到太后手上。太后菩薩心腸,教導了她兩年,也看她是個聰明伶俐的,便賞給娘娘。” 我笑了笑——我倦怠了三四年,身邊早插滿太后的人,不差一個孩子。 只說:“知道了。她還小,身世也可憐,你便多照拂著些吧。”想了想又說,“我覺著她大約還有個弟弟妹妹的,你替我留心一下吧。” 紅葉點頭應了,又替我掖了被子,見青杏兒回來了,吩咐她守著,便起身要走。 我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周賜要來長安。” 她身上僵了僵,輕輕掙開我的手,“……娘娘歇著吧。” 紅葉去得急,我昏沉沉的望著她的身影,心裡只覺得對不住她。 臥病躺下不一刻便睡了過去。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夾雜著噩夢不止,迷迷糊糊飽受煎熬。 一時夢到舅舅教我舞劍,一時夢到與哥哥搶青梅吃,一時夢到我與蘇恆的新婚之夜,一時又夢到景兒死去的那個清晨……一幕幕如走馬燈般轉眼便過。最後是紅葉一頭撞到柱子上,滿面鮮血抱著我,不知道對誰說:“人人皆說您菩薩心腸……只不知您信